当时屋内的赵驿凯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张诗语,眼前这个女人因为怀胎不稳,面容憔悴目光虚浮,已经没了以往的半点风姿,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以前就算是他对张诗语没了极致的喜欢,也尊重她爱护她,体谅她怀着身孕辛苦,从来都是对她百依百顺,即便是张天城频频伸手干预他的政事,他也包容体贴。
可如今看来这些不过是伪装好的骗局,身边这个看着乖巧贤惠的女人实际上比他还善于伪装,越是看就越是觉得丑恶,以及他自己的愚蠢。
太医来了又走了,反复的说也不过就是那几句,太子妃身子虚弱要多多修养,自太医走后张诗语就一直靠在榻上双手不安的无处可放,多次看着赵驿凯想张嘴,最后又垂着头像是在等着什么。
这时赵驿凯也发觉不对了,张诗语和苟诡太安静了,他们既然私下有所联系那一定是背着他在密谋什么,眉头微蹙,突然明白过来他们这是在拖时间!
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准备开口直接发问,外头侍从就匆匆的跑了进来,“爷,邵阳郡主来了,说是找您有事,这会就在府门外,您看是见还是不见?”
听到沈烟容的名字,赵驿凯的双眼一亮,刚才的不耐瞬间消散,“你们可有怠慢郡主?赶紧去将郡主好生的请到花厅,不,孤亲自去迎,至于太子妃,方才太医的话也听见了,还是在屋中好好养病的好。”
说完就直接起身离去,苟诡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颓然的张诗语,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张诗语咬着下唇不敢说话,浑身都在发颤,刚刚赵驿凯在的时候她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掐住了喉咙,根本喘不过气来,她身为太子妃的脸面已经全都没了,他现在甚至连最基本和善都不愿意伪装了,她唯一能庆幸的是,之前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给她留了最后一丝体面,没有当众的羞辱她。
一想到他要去见沈烟容时的欣喜,她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恨沈烟容,若不是沈烟容,赵驿凯也不会对她如此,她就该死!
沈烟容端坐在花厅,既不喝茶水也不说话,抿着唇神色淡然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投下,她的面容近乎透明,赵驿凯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在愤怒的边缘,那种愤怒中透着绝望的凛冽,让他的心为之一颤,是谁让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邵阳,你来了。”调整好呼吸和衣襟,屏退了下人只留下苟诡。
赵驿凯的眼神还有些微闪,他有多久没有这般的不自信了,即便是面对父皇面对朝臣,他都是自信稳妥,这样的小心像是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了一般,忍不住的有些自嘲,或许他在沈烟容的面前一直就是如此,她便是最特殊的存在。
沈烟容看到他进来也不说话,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步的缓慢又坚定的走到了他的跟前,目光看着他的脸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她在哪里?”
赵驿凯的脚步微顿,“邵阳你在说什么?谁?你想问谁在哪里?”
“赵驿凯!你别再装了,你我之间难道还有什么装的必要吗?你恨我你觉得我沈烟容这样的人不配喜欢你,你觉得我的喜欢是对你的侮辱,所以你让我沈家成为你与赵驿濯皇权斗争的牺牲品,你让我险些家破人亡,你甚至利用我曾经的喜欢,让我毁了清白之躯,好在我拼死逃出遇上了林清朔,不然我早就死了一万遍。不,我已经死了,如今站在这里的人早就不知当初那个任你欺骗的傻子!你再这般假惺惺的想要演给谁看?我看到你这幅样子就觉得恶心!”
这是两人相见之后,沈烟容对他说的最多的一次话,却也是让赵驿凯从云端跌落寒潭,她的苦楚她的绝望将他包围,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尖一下一下的刻在他的心上,他不想再往下听,越听就越觉得自己愚蠢,他怎么会对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手指微微的发颤,语气中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哀求,“别说了,邵阳,是我的错,我当初真的不知道你是她,邵阳,让我补救,我们重新来过,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你说,邵阳,只要你肯原谅我曾经的错,你想要太子妃的位置我给你,我现在就去休了张诗语,你不想看到她我立刻便能提刀杀了她,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别这样和我说话,我心疼。”
沈烟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补救?原谅?带走我的女儿,这就是你的补救?我不要什么太子妃的位置,我也不要她的性命,我只要我的安安平安无事!若是你真的想要补偿,我只想要你去死。”
赵驿凯的脚步一个踉跄,眼中满是受伤,但也听到了话中的重点,“安安?我怎么会带走她,怎么会伤害她,她是你的女儿,看着她我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你,我是决计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