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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笑了一声:“你也别瞧不起陆尚书,永成二十五年陇川地动,陆尚书散尽家财奔走救人;二十九年黄河水匪泛滥,他以己身换匪患挟持的百姓;三十二年在岭南差点被人牙子弄死……”

“他户部尚书的位置是一点一点靠着功绩坐上来的,他是贪财没错,却也做过为国为民的事,非是那等奸佞之臣。”

“弋儿,谁都有私欲,不是每个人都是房云郁钟离越之流,驭人之术在于发觉优势取其长短。”皇帝耐心的同他道,“此世间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可儿臣不服。”

周承弋道,“功绩便是功绩,过便是过,怎么就能功过相抵!难道因他而丧命之人能重新投生到他所救之人身上吗?这本身就是一条悖论。”

“如你这般清算,这朝堂之上能剩下几个人?这世间又能剩下几个人?”

“世间的事我管不着,我只管我看到的。”周承弋却如是道。

皇帝顿了顿,换了一种方式道,“好,那便只说朝堂。待到将人清算完毕之后,你接下来又待如何做?莫非是像《琉璃玉骨》中那般‘灭世家、平诸侯、散权贵,然后分地与民,举国共治’吗?”

周承弋眉梢扬了扬,明知故问道,“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你在《琉璃玉骨》中不都写明了吗?”

皇帝淡淡陈述:“帝王制度自始皇起,至今已有千年余,早已经深入人心,想要推翻岂是这点动静就能成功的,便是萧国就这么亡了,也还是会冒出李国赵国。”

“须得乱的彻底,乱的时间足够长,能长到,将那世家百姓都拉入同一个朝不保夕的局面,将那些奠基的东西尽数打碎。到那时,重建新制度方才会有成功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