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小厮先一步下轿,低着头,身子还在轻颤,也不知是冷还是惧。

祁子臻没看他一眼,冒着漫天飞絮,一步一步往前走。

小厮哆哆嗦嗦跟上,不敢多言一句。

“咔嚓,咔嚓。”

踩雪声清脆回荡在静谧小巷中,伴着寒风呼啸,仿佛渗进碎雪,刺得人生疼。

停轿之处与丞相府相距甚远,祁子臻似无所觉,步履平缓。

青黑衣摆随着冷风微微翻卷,几乎遮不住他的清瘦。飞雪散在他瘦弱的肩膀,落下数处晶莹,却压不弯他挺直的脊梁。

他就好似画中最坚韧的墨竹,本是死物,又毫不沉沦,在冰天雪地之中孤寂地向死而生。

黑与白的交错,恍然间这风雪都沦为他的陪衬。

大雪还在下。

等祁子臻一步接着一步走回丞相府时,他的身上早已落满冷霜。

“子臻哥你可算回来了!”

丞相府门口,一个模样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少年眼睛一亮,怀里抱了件厚实狐裘,踏着雪小跑到祁子臻面前。

祁子臻脚步微滞,抬眸看向兴冲冲朝他来的人。

小少年裹着雪白毛边狐裘,脚踩一对滚金边冬靴,原本白皙的脸颊被冻得红通通,因着未及束发之龄,乌黑长发披散身后,满是星星碎碎的雪粒。

这小少年正是祁子臻名义上的嫡亲弟弟,丞相府小公子祁子善。

他抱着怀中狐裘跑过来,踮脚扫去祁子臻肩上雪,又是担忧又是责备地说:“子臻哥,你怎么又不穿多点再出去?万一着凉可是很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