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槽过对方很多次说话带刺,如果不是她清楚他是什么德性,早就被他气跑了,但从她描述中,太宰治轻而易举地听出了那人对她格外上心。

尽管太宰治不知道他是谁,但他非常确定自己很讨厌这位素未谋面的“友人”,就像对方讨厌自己一样。

是的,从片雾透露出的种种细节可知,那家伙相当反感他。

“嗯,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片雾笑盈盈地托着相机,“他觉得我的能力导致我平时不太方便记录,就送了我一台相机来记录世界。”

“好像你没有手机似的,不能拍照,也不能打字。”太宰治不留情面地揭穿了对方看似动人实则牵强的理由。

“我当时就这么说的!”片雾深有感触地点头,她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他竟然嫌我废话太多,闭嘴收下就好。”

“被戳破后恼羞成怒了吧。”

太宰治从她的手里接过相机,随意地翻看着之前她拍下的照片,数量不是很多,更没有那位神秘友人的照片。

“说起来,你一直来找我,没关系吗?”他用一种出于担忧的语气询问,说得好像她从来不找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以及其他一些和她混脸熟的人似的,“好像从没听你提过有去找他……听你以前的描述,感觉他是一个很别扭的人呢,你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他一定会和你生闷气的吧。”

他这番“善解人意”的话怎么听都像个茶艺大师。

好巧不巧,六道骸还真和片雾就此事闹过别扭,但不是因为她一直往别人那儿跑却忽略了他——毕竟他们有梦境这条特殊通道,而是因为这个“别人”恰好是太宰治。

六道骸不喜欢干涉她的选择,比如他觉得同学录撕不撕都无所谓,但她想毁掉,他也绝不劝阻她。关于她的社交也一样,她爱找谁就找谁,就算她脑子一抽,兴高采烈地宣布明天她要挑选一位幸运儿去民政局领证,他顶多面无表情地把她从精神世界里踹出去。

但那人偏偏是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中原中也等等,哪怕从他厌恶的黑手党中重新选一个,也好过太宰治。

无论是那些劣迹斑斑的事迹和沾染的无数鲜血,还是六道骸顶着库洛姆的壳子和他擦肩而过时的一瞥,他身上散发的那股粘稠的黑暗远胜于他见过的大部分黑手党。

他就像一个因惯性而活着的黑洞,跌入其中就会被扭曲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