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崇昭皇帝登基后,还是头一回如此坐立不安,他日日夜夜都盼望着这孩子回京,好确认到底是不是真的谢从隽。
可他坦荡荡自称一声“赵昀”,却还似一盆雪水泼下,崇昭皇帝心中的期盼与狂喜在一时间都冷将下来。
崇昭皇帝轻叹一声,道:“吾儿,你不肯来认朕了么?”
沉默半晌,谢从隽说道:“以前,皇上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一次都没有。”
崇昭皇帝背脊一僵,很久,他才低低说道:“你长得很像你娘亲,看到你,朕就会想起元娘。”
“想起她什么呢?想起她曾经对你发狠赌过咒,咒你跟她生下的儿子以后会弑父杀君。”
谢从隽眼神中有一种漆黑的平静,平静下又似有波澜乍起。
崇昭皇帝一时哑口无言,他无法不承认,自己曾因孟元娘那句话始终隐隐有着忌讳,因此一直刻意疏远着这个孩子。
可当日宫中兵变之际,他好似神兵天降一般,孤身一人挡在崇昭皇帝的身前,面朝着无数的冷刀霜剑,不曾退却一步。
崇昭皇帝一念想那时的情景,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想到,第一个愿舍命救驾的人却偏偏是这个被他忌讳了一生的儿子。
崇昭皇帝从不是肯轻易低头的人,此刻却对谢从隽说了近乎恳求的话。
“敏郎,一切都过去了,回到朕的身边来。”他眼神沉着不容冒犯的坚定,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朕百年之后,这大梁江山就是你的。”
谢从隽听后,抬头望向崇昭皇帝,仔细看着他身下流金华彩的龙椅,还有他身上几乎灼目的正黄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