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笑声中尽是悲凉苦意。
过了一会儿,徐守拙傲然地仰起头来,他望着那滴着雨的屋顶,道:“赵昀,不劳烦你动手,这里就是我的归处。不过在临行前,我想修一修这个屋顶。”
赵昀道:“好。”
墙角还堆着些潮湿的茅草和篾条,徐守拙戴上斗笠,挟抱起茅草篾条,出了屋子。
赵昀将小院里那块快朽掉的木梯子挪来,徐守拙向他道了声谢,艰难迟缓地爬到屋顶上去。
篾条做脊,再将茅草层层铺上去,他似是从前做惯了此事,但又因长久地不做了,动作还是有些生疏,大约过了一刻钟,徐守拙才下来。
回到茅屋中,方才漏雨的地方果真不再滴雨了,屋中显得更加寂静。
徐守拙喘得有些重,蹒跚着步伐再次坐回窗边,那残烛眼见就烧到了底,半明半灭。
徐守拙从怀中拈出一粒药丸,让赵昀看着自己服下。
赵昀将自己的斗笠拿起来,朝徐守拙一躬身,随即戴上斗笠,转身欲要出门去。
徐守拙望着赵昀的背影,仿佛从这背影重看到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兀自说道:“既然赵昀当年在走马川就已经接近裴文,成为他手下的士兵,那六年前他回到淮州以后,又何必再去找张宗林查问庚寅年科举舞弊一案?”
或许,找张宗林查问赵家一切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赵昀”。
赵昀脚步一顿,斗笠在他眉眼处覆下一片阴影,令人难以看清。
徐守拙艰难地喘着气,沉声问道:“敏郎,是你回来了吗?”
赵昀轻轻仰起头,斗笠一抬,黯淡的光辉就照在他英俊的眉眼上。
但他始终没有回头,一面向前走,一面摆了摆手,算作告别:“老头子,告辞。”
徐守拙听后怔了怔,方才低笑一声道:“还是如此不知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