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裴长淮提着谢从隽最爱喝的一壶碧,站上高高的城楼,凛冽的长风灌入,吹得他袍袖翻飞,眼前是一望无垠的茫茫雪地。
京都有雪,有梅,没有信守承诺的谢从隽。
雪还在下。
裴长淮醒来,梦就忘了大半,躺着呆望了一会儿,因为怕再做太好的梦,不敢继续睡下去,早早起身去庭中练剑。
等天亮了些,裴长淮换上朝服入宫。
近来皇上身体欠安,早朝草草了事,下朝以后,首领太监郑观拦住裴长淮,说皇帝特意宣他去明晖殿觐见。
裴长淮略一迟疑,随着郑观去到明晖殿。
崇昭帝穿着蒲桃青的常服,袖宽袍长,头发束得懒散,正坐在书案后,专心看奏折。
裴长淮跪下请安,“皇上。”
崇昭帝没抬眼,揽起袖口,提笔在一封奏折上写下朱批,道:“病刚好,别跪着了,起来罢。”
裴长淮站起来,垂着首,等待崇昭帝示下。
崇昭帝批好折子以后,伸了一个懒腰,才抬头看向裴长淮,道:“跟朕说说,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跟闻沧过不去?”
闻沧是谢知钧的表字。
看来是肃王府的人将状告到皇上面前了。
裴长淮从容道:“不过口角之争,臣一时冲动,请皇上降罪。”
“你是有罪。”崇昭帝道,“一个是朕的亲信,一个是朕的重臣,吵了两句嘴,就在市井中大打出手,让百姓看了天大的笑话,你们不嫌丢脸?”
裴长淮跪下,不亢不卑,没有任何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