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办公室,小许有点讪讪的,说:“苏先生说,有些私人物品还在您那里,他让我过去都取回来。”
我想了一想,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把家里的钥匙给小许,然后说:“你自己去拿吧。”
小许一走,我就坐倒在皮椅里头,说不沮丧是假的,苏悦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并没有什么贵重的私人物品在我那里,不过是几件衣物,他特意让人全取回去,不过就是为了让身边人都明白,他跟我一拍两散了。
十年了。家里一盆植物养了好几年,久到我都忘记了它的存在,每天看到的时候不觉得稀罕,某天它叶子枯黄,我才想起那植物几个月来一直发蔫,可能是得了什么病,最后那盆植物却就那样枯萎了,连根都腐烂了,没办法只好丢掉。
那盆植物在露台上留下一个圆圆的痕迹,是瓷盆底部涵水的圆碟留下的,钟点工拖地非常认真,那个地方我曾经亲眼见到她擦洗过多次,甚至用过钢丝球,仍旧没有擦掉。那是时间的痕迹,一盆植物在那里放了好几年,虽然枯萎死去,被扔到了不知道哪个垃圾箱里,却留下了不能磨灭的印痕。
我跟苏悦生就是这样,虽然没什么感情,可是习惯了生命中有这样一个人,突然他就说,再也不要见面了。最可悲我们还不是情侣,不然我还可以放声大哭,千金买醉,撒泼,拼命买东西,拼命吃东西,半夜不睡失眠,飞到地球另一端去……全世界都欠着自己,因为失恋。天大地大,失恋的人最大。
我却连这点权利也没有。
我只是嗳声叹气了一会儿,就打起精神出去应酬客人们。我妈说,你若是没本事抓住男人,那就去抓住钱。
十年前我最不耐烦听我妈罗嗦,十年后我才知道,她说的真的全是至理明言。
过个半个月,外头渐渐有传闻,说我跟苏悦生一拍两散了,这倒也没什么,反正每年外头都这样传一阵,过两三个月,苏悦生总会来濯有莲,或者带我去无聊的宴会,于是传闻自然就烟消云散。
所以我身边的人都习惯了,压根没当回事。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次不一样了。
我也没有觉得有多慌张,有关苏悦生的事还是会传到我耳朵里来,他也没什么新女朋友,那个本科生他追了一阵子,就意兴阑珊的放弃了,有人说他和向晴重修旧好,据说曾经有人看到他的车在实验室外头等向晴,也有人说,苏悦生这次是动了真格,连程子慧都见过向晴了。
我觉得搞笑,苏悦生动了真格,程子慧才见不到向晴,他跟程子慧水火不容,程子慧想插手他的感情,简直连门都没有。别说她只是一个继母,就算是他亲爹,他也敢顶撞。
端午节的时候,我见过一次赵昀,他跟朋友吃饭,正巧我约了人在那里喝茶谈事,所以我们在走廊里遇上了。赵昀见了我倒也没说什么,就是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番,最后叹了口气:“你还真长胖了。”
啊?是么?我恨不得赶紧去洗手间照镜子,女人最忌的两个字,一曰老,二曰胖。
赵昀问我:“明天有空么?跟我出海钓鱼去。”
“我要睡觉。你们出海都大清早的,我起不来。”我实话实说:“再说你们那群人,太热闹了,我怕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