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又叹了口气。
蜀中令诸国闻风丧胆的定远大将军向来坚毅果敢,智虑深沉,讲究谋定而后动,决定了的也称得上敢作敢为,很少有事能让他后悔,可偏偏在每次好不易抽了功夫来会李榕时,都能让他感觉到后悔。
他现下无疑也是有些后悔的,并不是后悔在此处称不得多安全的地方办了李榕,而是在后悔十年前在秦刚刚与李榕重逢时,为何只因听了些李榕的“花言巧语”,就又心软又疼惜,没能狠心一手打晕了他,直接将人打包带走。
此种情绪这些年来愈发严重,尤其是在面对越来越“不听话”的李榕时。
顾宁从小就博闻强记,记忆力好的惊人,通常也代表有些事情他比别人都不容易忘掉。
记忆最深的,就是那段年少恣意的日子。
当然还有对他逆来顺受,百依百顺,跟前跑后端茶递水,捏肩揉背顺便吃点自己豆腐的李榕。
那时候,山中的翠景是美的,和风煦煦,花香遍野,他执手操琴,膝上总能躺着昏昏欲睡,唇瓣含笑的李榕。
那时的李榕心也小,没有什么国仇家恨与责任道义,满眼满心装的只有他这一个师兄,其他东西就如浮云一般,撇都不撇一下,既乖巧又懂事,他指东他就跟着看东,他走西他就跟着往西。
而现在……
真是年纪越大惯的脾气也越大。
手握重权说一不二的日子多了,秦国的那小君主也总将他捧着怕摔了,又生恐下人没照料到简直做了个神仙供着,养的李榕也愈发“娇贵”。
就连如今,他想让他稍微动动腰,都敢因着不满而反抗。
顾宁蹙了蹙眉。
这毛病得治,总归是自己的才对,得听话,将来的日子才好过的和美。
他这里还没想出具体的整治法子,就觉得自己脖子上又紧了一下,微微一怔低头看去,就见李榕双臂已经攀上了他的脖颈,眼睛也恶狠狠地向着他瞪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除了我,你竟还能想别的?”
顾宁微侧了下头,看着李榕的“凶残”表情,忍不住缓缓的弯了眼睛,笑而重复。
“除了你,我竟还能想别的?”
李榕呆了一呆,本就因着情潮红润起来的脸颊更显剔透,这回是直接连腿也攀了上来,死死的抱住他。
“师兄。”
顾宁“嗯”了一声,一手拖着他得腰坐起,一手箍着他的后脑,轻轻的吻上了李榕的下颌。
“且再等等……”
李榕扬着头,发出微弱的喘息,将他抱的更加的紧。
“用不了多久了……逸之,我就能随你走……”
顾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就又听见将头搭在他肩上的李榕,抚摸着他后背狰狞的旧日里留下的伤疤,喃喃的声音。
“师兄,我只愿跟你走……”
顾宁闭上了眼睛,浅浅笑着,直接用行为在李榕的惊喘声中,回应了他。
从皇宫大内到相府的路程称不得有多远,按说孔玉他们就算没有急赶,此刻也应到了,至于为何如今也未能来凑个热闹撞破某二人的好事,完全是因为他们在路上,又遇见了个熟人。
说是熟人,也仅是指荀石较为熟悉罢了,他在对街一见到对方,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才疑惑的唤了一声。
“叔重?”
孔玉与谈涛闻声转头望去,就见正在相府大街口原地转磨的人闻声抬了头,见了荀石,眼睛一亮,立刻笑着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