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声音怎么听怎么勉强。
臭小子又该教训了。
王子鸿的注意很快速转移了过来,“不麻烦了,我只是想看看先生是否还好,另……”他小心觑觑我,“颜将军央了我,特来求个情,能否暂饶他一回……”
我挑了眉,正颜道:“好勇斗狠,不尊号令,军纪法度不可乱。”
不过就是几本兵书罢了,想当年我还从学时也没少抄,才刚多少天,这就开始抱怨了?
更何况真当我只顾着弹琴就瞎了眼,没发现他撞见那芒中手下的猛将,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冲出阵型嗷嗷叫着去追了?
“这……”
“还是大王子身为主帅,纵容私情?”我做恨铁不成钢的出生气样子,却又想了颜桧那向来见了书墨就比挨了刀子还痛苦的性子,绷不住有些幸灾乐祸的要笑,不防引了剧烈的咳,竟一时喘不上气。
“没有没有,”王子鸿立刻慌了,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了,“我没私情,半分私情都没有,先生莫气,莫气。”
他看我用了帕子掩着仍旧在咳,眼中浓浓关切,往前挪挪,顿了下,就抬手抚了我的胸口,“先生脸色瞧了不好,听军医说先生这几日精神恹恹,可是又有何处不妥?”
“王子过虑,”好不容易才停歇了下来,有些无力倚在车厢壁上,我笑着道:“不过是近日来无事可忧,忍不住就发懒了睡意。”
王子鸿闻言也笑了,不若我这种朽了疲了的,有种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隽爽,挪过来挨了我身边坐下,顺着我胸口的手仍旧一下一下的摸着也没离开,“我也听了城中新来的消息,西南的粮食因了先生之策已增收几倍,水利之事也见成效,太学出的第三班涓生,两月前派往各地去经营实务,民生富足,演武堂也又选了几名干将,先生可是要走下一策?”直至见荀石过来,又亲手接了他手中的茶壶,手心试试温度,给我满了水。
这般礼贤下士,可真真得了他父亲的真传。
“是,”我微微俯了身,双手接过茶杯,又打发了荀石,“厉兵秣马,粮草丰沛,学子军士齐备,”抿了口后顿了顿,抬眼望向偶尔被风吹动,继而露了缝隙,可见的外方金灿麦田景色,我轻轻道:“是该出外征伐了。”
“安天下,守万民,再无争斗动乱,再无骨肉相离,中原四方唯见欢笑康泰,”这原本是他的梦,他为之学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做了一辈子的理想,“为公为民为天下。”
“先生之志,鸿穷尽此生,也定要完成。”
我略略怔了怔,转头看去,就见王子鸿表情肃正认真,双眸中看着我,眼中的光亮,也灼灼耀目。
那抓着我手腕的力道,亦皆明坚毅的决心。
“但求先生能伴鸿左右,出策定计,得成心愿。”
唇上溢了笑,将茶杯放在一旁小几上,我跪俯下身,向下埋头。
“臣榕尊令。”
对面的家伙听了后,笑得眼都弯起来了。
某些时候还是像个大孩子,好哄得很。
“大王子,师父,到城门了,是否下车?”下车去看路程的荀石回来掀帘禀了声。
闻言起了身,抬手拢了下因着刚才动作而垂落的发,淡应了声好,想收回另一只仍旧被抓着的手,不想未果。
疑惑侧首看看,就见了王子鸿见着我愣了愣,随即呐呐的涨红了脸涨,迅速放开手,躲闪着视线左右看,竟还有些不知所措。
奇怪,怎么害羞了?
他不动我不能动,车厢中僵持的静了静,就又见他凑过来,睁着双讨喜的眼睛期待的看着我。
“先生腿上不便,可……可容鸿帮先生下车?”
“有介璞就好,小臣……”
“先生!”
“……”我微扬扬眉梢,看着他堵执拗的堵在了车门口,“臣孟浪,有劳大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