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了他学了多少年。
顾宁温温柔柔看着我,笑得灿如春日,悠悠然就吐出一句话。
“已过一轮。”
一轮,也就是鼠牛虎兔龙等等等等,从头到尾,由上至下,全都,溜了一遍……
“……”
我虽厚颜占了顾宁再一次勤工俭学做出来的甲片,但师父却,不让现在用。
说是在熟练前,要让我空手而上,仔细的体味一下指尖触及弦音震动时,由身至心,因物通感的那种,全然韵丽空灵,飘渺随风的……玄妙境界。-_-|||虽也按着流程斋戒沐浴,焚香拭手,于风清月明,梅香萦绕之所执琴按弦……
但那种境界……我却是,半分都没感受到……
只觉得,很疼啊……
十指连心,泪都快出来了。
堪比满清十大酷刑。
至于效果……
师父说了,但凡我以后手里拿了琴,便坚决不能出现在他身遭十丈之内。
尤其是……午休的时候。
不忍见初为人师的顾宁蹙眉惋惜未能得一知音的愁苦神色,我咬咬牙毅然决定,上山入林苦练技艺。
起初还能见到柱子与张铁等几个村子里头的猎人上山行猎,含笑打个招呼。
过了几日,他们便已随着山林间各式生物迁徙搬家的轨迹,转到了另一个山头。
再,未能见过。= =
我估摸着,多花些功夫,恐怕那所谓寸草不生的奇景,也能让我从沙漠那处移过来了。
所以此时竟然还能有人神经强韧的忍受着遭此残酷荼毒,确实让我好是惊讶了一番。
撩了袖扬了臂挥了指,一袭清音而过,我敛了目略略侧头,笑叹一声。
“兄台听了这许久,何不近前而来,与我这琴赏析评略一番?”
身后响起草枝的沙沙声响,只听一人笑道:“小公子琴音尚涩,想必初学。”
嗯,没说我这琴音不堪入耳,还是留了面子的。
那人顿顿,又笑道:“假以时日,必定不凡。”
这就是赤果果的恭维和胡说八道了。
我忍不住笑笑,并不回头,只目及远处,那片云雪初霁后,山峦起伏跌宕间,慢慢生出层层染染的可人嫩绿。
“不敢,多赖师父细心教诲。”
对方上前了一步,语气中有些不易察觉的停顿与深意,“师出名士,小公子只要心诚向学,将来一身成就,又怎会落于人后?”
我微微挑了一挑眉,举起了自己这双指腹上带着淤青与划痕,已经肿成萝卜的……爪子。
谁能怀疑我不心诚?
哪怕生于娇生惯养中,咱也是有坚强和毅力这种良好品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