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面幽幽地雾气飘了上来,在润玉棋子上缭了一层烟气,灯光有些黯然,陆元的面上也蒙着层雾气,宋芋瞧不真切他面上的表情,只是隐约看着他在自己因为食物过重有些制成不住的时候稍稍动了下眉心。

陆元握着香铲将香炉中的灰烬慢条斯理地填平,又更换上了新的香片,而后不疾不徐地撑起身来,“想来今日是有些冷了?”

宋芋:“啊?”

未及她细想,陆元便将一只放在月白色绫段底,中间绣制墨莲的锦袋中的暖手炉信手递给了他。

陆元从宋芋身边掠过,也未看到一眼,只有那不咸不淡地话随着他走过时生风出的木质香气飘向了宋芋,“本郎君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身体还未康泰完全,你可别过了冷气给我。”

陆元的语气虽是淡淡然的,但语速却走比他脚下的步子还生得快,宋芋微微一怔,竟听出了丝丝傲娇的意味。

她随着陆元的步子迈去,木板地上铺了层绵延至另一室的波斯毯,行步在上面软绵绵的,下方的地龙烧得也旺,隐隐能觉着些许暖意。

两边虽是设有灯盏,但随着陆元的脚步渐深,周遭的光线都逐渐地黯淡了下来,豆大的火苗摇曳在灯架上,陆元的背影被曳在挂有山水画的墙壁上,宋芋顺着影子的方向敲过去。

陆元清瘦的背影逆光而行,修长的影子随着灯火摇曳的方向细微改变,她紧紧地随在她身后却又不太敢靠近,明明是少年人的模样,却连影子都生发着戾气,堪堪在影子落在自己手心的时候,宋芋虚握了下。

她隐约觉得,陆元平日里虽说算不上厌烦,但也绝非是极为待见她的程度,故此日绝非是看戏如此简单。难道是宋润玉的事情?宋芋的心口忍不住一阵搐痛,她脚下步子一顿,额头竟抵在了一处坚实上,一股熟悉而安心的木质香气灌入了她的鼻尖,宋芋略略有些失神。当她听到头顶上一声无奈地叹息声的时候,整个人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

陆元与她现下正在咫尺之间,宋芋顿觉得心间狂跳不已,倒不是心间小鹿有多激动,只是明显地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呈断崖式地往下直降。

“不不好意思啊!”宋芋当即有些语塞。

“道两次歉就可以了?”

宋芋不解,“难道不是?”真蹬鼻子上脸了!

饶是如此,宋芋仍是正经地再道了声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