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没好气的说道:“他一来便很是豪气地将一鼓囊囊的钱袋子放桌上,放狠话说只要咱么临仙阁将荔枝给他呈上来了,这钱便归我们,若是两个时辰之内拿不出来,便要砸我们的招牌。”
宋芋转动了下手腕上的镶松石玛瑙金玉手镯,淡淡笑道:“许是吃醉了酒也说不定,虽说对家雇来的也未有错,不过待他们闹过了无人搭理就知道拍屁股走人了,要是再不济也能报官。”
宋芋想的自是很周全,但是芸娘眉间的忧虑仍旧是未退散,经那个浮浪子一闹,客人都吓跑了不少,若是日日复如此,以后的生意自是会一落千丈的。宋姑娘而今做着甩手掌柜,除了过账目外鲜少过问其他事情,这样子可不成,她终究还是年轻了些。一想到祖辈的心血竟有不可预知的未来浮层,她的心头是一阵紧。
“好阿姊可别愁,你这一张花容上平添几道皱纹可就不美了。”宋芋握着手帕轻轻地将芸娘额头上的细纹拂平,她站了起来,轻轻握住芸娘细白的手腕,“正巧我方才过完了账目,咱现下去厨房,我给你做点桃胶炖奶,最为滋补了。”
芸娘便是再忧心与临仙阁一气同枝的杏花楼的事情,也只能默默保留想法,她是个聪慧的女子,现下实然不是说这种泼冷水话的时候。
两人挽手方走到门牖处,便将一个酒博士慌慌张张地撞了进来。
酒博士扶正了头上的幞头,喘着重气断续说道:“女郎可快些去瞧瞧吧,那个蛮横的客人方才点了份虾滑蛋,非说我们的虾是臭的,以次充好专门来羞辱他的。”
“他还说,自己往日是连混羊殁忽都吃过的人,怎会尝不出区区一叠虾口感的好坏。”
芸娘直呼了声‘天爷啊’,旋即又哼了声冷气,“我倒不知道是那家的权贵还是那个状元的连襟竟然如此撒泼无理。”她方才略略瞧了一眼这人,身上穿得衣服虽是益州的罗绸做的,但是却极为不合他身,脚上的登云锦靴瞧着也是拖曳着走路的。
混羊殁忽?宋芋抿着的嘴微微扬起,她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吃过烧尾宴的人是拥有何般灵巧的舌头呢。
混羊殁忽,这名字瞧起来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实际却是用的最为普通的童子鹅以及羊做成的。这道吃食最初起源的是东都洛阳,韦巨源升了大官,按照当时的规矩,当置办烧尾宴,宴请亲朋好友以及官场同僚,最重要的还有顶头上司——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