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候的他,不过是伯爵府的一个嫡次子,文韬武略上半分都比不上前面的那两个阿兄,阿爷对他也是无半分的喜欢,且家中一切的命脉都是握在他的祖母太夫人手中,太夫人嫌他愚笨,自小便为给过他半分好眼神看,明明是一母同胞生的,为何这般?自卑似乎是生来便刻在他的骨子里,他对宋润莹的相思便只能寄予一张张薄纸上。

谁料竟被同窗友人恶搞疯传。

现下他都还记得,那日太学中的老师是如何批讽他是个只懂赏风弄月的,而那些往日交好的同窗友人竟向他恶言相向,劝他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他偏偏要做那个吃天鹅肉的,不仅如此,他还要将洛神一般存在的女子拉下神坛。

于是乎,他苦心经营,步步设局,让自己的两位长兄自然离奇的亡故,让看到满载自己爱慕之情的情书便嗤之以鼻的宋润莹甘心成为自己的妻,让曾经仰仗的大舅哥沦为和自己一样的窝囊废

长安这个地方,说到底若不是生来的天潢贵胄,便要靠自己的手段,不顾一切他好不容易了才有了而今的地位,手上既都沾血了,又何惧再多些?人生不过苦短几十年,他沈复之定是要及时行乐的,日后是下阿鼻地狱还是魂飞魄散,他都不在乎,现下生得光鲜体面就行!

“阿爷。”

一个甜甜的声音打断了沈复之的想法。

“怎么又在吃糖,你的牙齿本就生得不是很好了。”沈复之蹙着眉看着廊庑下抱着一只红木盒子坐着的沈婉,“怎么也不知垫个青席再坐,若是受凉生病了,又得吃药了?”嘴上虽是有训斥的意味,但是眼底却盈着笑意。

“我牙齿好着呢。”沈婉张开嘴让沈复之检查。

“看来婉婉有好好的吃药,那就奖励你吃一颗吧。”沈复之亲昵地抚摸着沈婉的头,“但是不能贪心哦。”

红木盒子里握着五只晶莹闪亮的的糖串,黑山药豆、乌梅干、山楂、葡萄裹着诱人的糖壳,被串得那般诱人。沈婉胖乎乎地小手捻着一串山楂乌梅的,她樱桃口轻启,咬得糖串嘎嘣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