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珩将筷箸放搁在一旁,抿了口清凉酸甜的酸梅汤后,心中缓缓有了答案,这酸梅汤与本朝常见的乌梅饮相比,少了浓重的中药味,且浆体更为浓醇。想来这家东家是个心思新颖好创新的,这些淮扬菜经改良后,滋味更为鲜美了。
他看着陆元笑道,“这些口味平和,清鲜而略带甜味的菜肴没想到竟是归卿的心头好呢。”
陆元嘴角挂着笑,回敬了迟珩一杯,因着下午有公务要忙,他饮得是青梅酒。
“在御史台任职时,曾去过一次扬州,在一家食摊尝过一些菜品后便有些难以忘怀其中美好滋味了。”说话间,恕己往陆元的碟中布了一只圆滚滚的蟹粉狮子头。陆元轻咬了一口绵软的狮子头后,蟹黄膏香气便随着溢出的汤汁滑入了口腔中,他细细咀嚼品尝后露出了一个极为满足的表情,然后说道:“这淮扬菜始发于春秋,兴于而今,想来其‘东南第一佳味,天下至眉’的名头自是名不虚传的。”
迟珩点点头,深以为然。
尝这松鼠鳜鱼时,两人突然谈到了《齐名要术》中有关‘酿炙白鱼’的记载。有说到什么‘饼炙’、‘莼羹’、‘毛蒸鱼菜’虽说菜品品类不同,但其原料都不尽相同,都是白鱼。
迟珩熟读《砍脍书》,精通鱼类品鉴,他笑道:“这白鱼得要是淮河的鲜白鱼才最为正宗。”他解释,这‘酿炙白鱼’中的鱼得选用长二尺的,不得过长或过短,品质如此优类的,只有‘淮白鱼’才能满足了。
又谈论到前朝的炀帝,说他或是个十足的大吃货,当初运河竣工后,便让人将长安、洛阳的中原美食随着龙舟带入扬城隋宫。龙舟的帆帷所经之处的州县无不竟相上贡珍馐,更是有‘夜煮百羊,以供酒馔’的盛景。
两人相谈甚欢之时,门牖处却传来异动。
迟珩给陆元使了个眼神,两人继续正常交流,而一旁站着伺候的非白便缓缓踱步向了门牖处去。
一酒博士被非白提着领子给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