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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好,院中栀子开了,出来透透气。”

男子语气和蔼,他转过身,微微垂下头,满头银丝也随之摇晃,他不止发色银白,连眼睫都是银白色。那男子银白的长发并未束冠,只是被一根锦绳拢在一起。阳光之下发上有微光闪烁,像是被拨乱的星河。

师悯慈心中,万千星辰,浩渺天地,不及眼前这人一根头发丝。

“师父!”师悯慈语气里有些不满的微颤:“出来也就罢了,总该披件外裳,就算弟子求您!这里也没外人。”

师却尘微微颦眉。

师悯慈深知师却尘的性子,那是个倔强至极又刚强了一辈子的男人。他素不爱在人前示弱,即便身子已然半残也绝不肯好好将养。于是师悯慈就半跪着,生拉硬拽从那呆站着的小童手里接过了披风,盖在师却尘腿上。

师却尘叹息一声,还是依了徒弟。

“若不是要事缠身,真想日日侍奉在师父身前,他们这些孩子伺候的总不妥帖,我始终不放心。”师悯慈颦眉小声抱怨。

“端茶倒水的杂事该由专人来做,若你来做这些,我岂不是白教养了你这么些年?”师却尘苦笑。

“不,弟子没福气罢了。”师悯慈轻声道。

“端茶倒水,更衣换靴的活儿,也要看是给谁做。”

师却尘沉默了片刻。

“师父,这几个小童倒没见过,是新来的?”师悯慈挑了挑眉毛,看着那三个木头桩子一般,既不机灵也不讨喜的小童道:“我记得,原本您身边就只有一个‘松风’服侍。”

“年纪大了,太过安静倒也不好,新来的孩子虽然不通规矩,好在更有生气。”

师悯慈满是嫌弃地看了看师却尘身后新来的那三个小童,一个脸上写着“呆”,一个脸上写着“愣”,一个脸上写着“傻。”看起来也不像什么有生机之辈,师却尘素来高屋建瓴,不晓得何时变得如此接地气。

师悯慈抿了抿唇,没等他说些什么,师却尘便转了个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