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了颤,那右手无名指上裹缠着纱布。
时元的无名指……没有了。那根手指,被生生切断了……
可那断口处还包着纱布,这明显不是灭门凶手所为……时元最后的时候死都不肯见他……便是那一秒,曲遥的脑子里“嗡!”了一声,他死死抱着时元,巨大的黑暗和浓稠的血腥几乎要把他吞没。
桃溪涧,是个破规矩特别多的地方。
这些破烂规矩里,其中便有一条,若是背离师门者,需得自裁,切断一根手指,从不不能施针,以还了师门多年栽培之恩。
时元当时无论如何都不肯娶那位倾慕他已久的名门小姐。桃溪谷主大怒,气极道:“你若不娶,便离开桃溪涧,断掉一指!永世莫为医者!”
时元是个倔强的人,也是个认死理的人。听罢这话,再没说什么,刮骨的银刀锋利,起落之间一片血花。
于是时元生前最后一件事,便是断了手指,离了师门。死后亦不能和同门师兄弟一起,葬在桃溪的陵园。
他不见曲遥,是怕曲遥发现自己的伤。依照曲遥的性格,必会提着刀上桃溪报仇。他只得忍着伤口的剧痛,拖住曲遥,那之后,便听见了曲遥在门外的叫骂。
“你信不信你到死都见不到我?”
门外的曲遥扯着嗓子喊,那么绝情那么任性,听的他五脏六腑痉挛般的疼。
时元就算再不咸不淡,再凉薄如水,可他也是个人。
他也会疼。
尤其是那一句至死不见,痛的他肝胆俱裂。那刚刚为了曲遥断掉的仿佛不是手指,而是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