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这周围的安全区域内,应该没有狼崽子,较近的危险区域内也没有其他三叔的人,季华鸢对自己挑的这个地方非常满意。他拽回树枝,回过头吹了一个非常短促的口哨,那三个黑衣人飞快地围了过来。
“时间紧迫,我挑重要的说。”季华鸢从树枝上掰下一截,借着幽暗的月光在沙地上划出两个圆来。季华鸢手上的树枝在内外圆最南面中心的一点上一指,说道:“我们在这里。”紧接着,树枝划向外围西北角:“刚才出事的地方在这里,按照时间推算,西北角的弟兄应该还在撑着,但大概撑不了多久,你们长老似乎也没有派人支援的意思。”
“我们的防线是一个圆,派人支援本就是不明智的。”左边那个魁梧的黑衣人接口道。
季华鸢一愣,没想到这些黑衣人倒是很敬重那个老头。他点点头道:“没错,我没有要挑拨你们的意思。”他说着,继续在地上比划着:“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外有外围南侧的兄弟帮衬,短时间内虽然不会受到狼崽子的威胁,但是处于内外围兄弟的视线范围之外,所以要抓紧时间筹谋一番。”
“公子要怎么做,我们配合。”中间的黑衣人轻声道。季华鸢抬眼看过去,那是一个身量比较纤细的年轻人,身高不高,面相还难得地没那么多凶狠煞气。三个黑衣人的面上都抹了灰,只有这一个的五官还能有几分辨识度。月光幽幽地晃着,这个黑衣人肤色倒很白皙。
季华鸢突然停了下来,他嘴角衔起一抹淡笑看着那个年轻的黑衣卫,说道:“你擅长轻功?”
那个黑衣人听季华鸢的问题明显一愣,却下意识地回答:“我力量不太够,但是轻功好,我是脱离卫。”
季华鸢点点头,他不知道这个脱离卫是个什么东西,但他大概能明白这个人的作用。起初北堂朝征试第二个影卫,不也是想要找一个关键时刻可以带着自己绝处逃生的人吗?季华鸢又一次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脱离卫,他的身量确实小,在一左一右两个魁梧的西亭人之间显得有些过于瘦弱了。然而那人挺直的脊背和黑亮的眼睛却让人难以小觑,季华鸢低声问道:“你是南怀人?”
“我有一半南怀的血脉。”
“很好。”季华鸢点头,无视了周围两个人诧异的目光,低下头继续用树枝划拉着解释道:“按照我对晏存继的了解,他的人现在至少将外围围住了一半。他未必摸清楚我们是完全圆形的阵式,但他既然已经找到了外围较弱的突破口,距离他们咬进来就没多少时间了。你们要做的很简单,为我做好一个太极阵。”
“太极阵?”
季华鸢轻笑几声:“说白了,为我打一个马虎眼。”
三个黑衣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季华鸢手上的树枝又指到东南侧:“如果我估计不错,晏存继本人应该在此处。半个时辰之后,这里是光线最暗之地,对比之下,其余地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里的监控。”
“您要一个人?”中间那位黑衣人轻声问道。
季华鸢笑了。黑夜中,那双眼睛愈发的亮。季华鸢眨眨眼,低声道:“不,是两个人。”他说着,用树枝轻轻点了点那人的胸口,一字一字道:“是我和你。”
季华鸢将行动简单地交待了一下,另外两个黑衣人就干脆利索地分头行动去了。其实天知道,季华鸢只是随口诌了些胡话,半真半假连吓带哄,就将这几个头脑简单的黑衣人唬得一愣一愣。事实上,他上哪儿去知道晏存继本尊何在?光线是会变化的,天上的云也是会走的,谁能保证哪里才是最佳的地点!季华鸢连骗带哄,浪费时间说这一大通,不过是为了支开那两个眼线罢了。
至于身边这个小白兔,季华鸢眯起眼笑,他还是很喜欢的。这简直就是天助他也,想什么来什么!
季华鸢抬手招了招,低声道:“小兔子,过来!”
那个黑衣人有些不情愿,然而终归别别扭扭地蹭近了几分,说道:“您留下我做什么?”
季华鸢叹息一声,他拉着他往亮处挪了几步。白盈盈的月光下,季华鸢的手指在二人之间比来比去,低声道:“你看我们两个,一样的身形,一样的轻功好,一样的五官俊挺。这漆黑的林子里,我们一起动起来,谁能分得清谁是谁。”
黑衣人闻言瞪大了眼睛:“您是要……”
“没错。”季华鸢勾起唇角妖异一笑:“让我们给晏存继玩一手漂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洞然(一)
幽黑的树林里,四周寂静无声,唯一的声响是若有若无的蝉鸣。深秋已尽,早已过了蝉鸣聒噪的时刻,只有几只熬冬的老蝉还在不知愁地鸣唱着。季华鸢藏身于一颗巨大的枯树,匍匐在枯树伸出的粗壮的树枝之上,正透过一面小巧的铜镜,凭借在月光下灵活的旋转,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