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朝打断他:“我知道,姑且不说你们想的这个笨法子好不好用。反正你早晚都要佯装着和我分开、与晏存继在一起,你刚才即便是再反驳他一次又能如何?反正现在谁不知道,你季华鸢脾气大得很,什么时候想和我吵就什么时候吵,我一句话说不对了,你立刻就能说分手!”北堂朝说着,冷冰冰地看着季华鸢,一字一句道:“你说怕晏存继不在意我的感受,分明是为自己开脱,你又什么时候在意我的感受了!”
北堂朝一口气说完这些,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声音竟然提到那么高。他骤然住了口,季华鸢一直低着头,罕见地没有凶巴巴地反驳他。安静的山林里好像还回荡着他的怒气一样,北堂朝看着沉默的季华鸢,突然又有些没出息的惴惴。过了许久,季华鸢也没说话,北堂朝轻咳了一声,缓下声音却还是板着脸:“说错你了吗?”
季华鸢顿了片刻,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北堂朝。北堂朝居然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好在季华鸢看了他一会便开了口,他先是低叹一声,而后将视线飘渺地移开去,低声问道:“北堂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因为那些你觉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你说分开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剖心(二)
北堂朝的心砸了一下,他面上闪过一丝迷茫,似是没有想到季华鸢瞬间就把话题扯到这么令人紧张的点上。然而季华鸢眉眼间却没半分厉色,他只是叹口气,缓缓地往林子里头走去。北堂朝跟在他身后,季华鸢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子,他安静地走了一会,突然笑了,他的笑有一些无可奈何:“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北堂朝有些发懵,他连忙说道:“我们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
季华鸢摆摆手,笑着打断他,缓声道:“不,北堂朝,你一直以为我们是从十年前开始的……其实不是,我们,最多算是刚刚开始而已……”
“什么?”北堂朝觉得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季华鸢叹口气:“你要承认,我们分开的这两年,即便你或许对我有思念,但更多的,却是怨恨。”他说着,阻止下张口欲言的北堂朝,轻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两年前是一场误会,你即便再恨我,现在误会解开了,那些恨也没有了……可是北堂朝,恨也许会没有,但被恨阻隔了这么久的那些情分,当真还会如从前一样完整吗?”季华鸢无奈地苦笑着,缓缓摇了摇头:“我想是不会的。当然了,我知道我们成长的环境不同,你一直都是那样温暖的一个人,所以我不知道那些我认为难以忘怀的伤痛会不会对你而言却可以轻易撇开。北堂朝,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问你,如果我没有回帝都,你会不会回去找我?”
北堂朝沉默着,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点头。季华鸢笑了:“嗯,我也记得,我还记得你说,也许不会……”
“可是……”北堂朝有些着急了。
季华鸢又一次打断他,他脸上的笑容淡淡的,没有那些冷漠,也没有那些自伤,只是平静,带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宽和。季华鸢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可是,你说也许不会,但其实,就是不会。这怨不得你,我在出口问的时候心中就有答案了,只是……”季华鸢低笑了两声,对自己有些无奈似的:“只是,还抱了一丝不切合实际的幻想而已。但其实我知道,你若真的有回头寻我的心,又怎么会能等两年?两年啊,七百多个日夜,再强烈的冲动也会淡了。更何况,你身边,一直有那样善解人意的……”
“我没有爱过他!”北堂朝终于找到一个能反驳的切口。然而季华鸢却依旧只是平和地笑着面对他的虚张声势,季华鸢叹口气:“是啊……其实有没有爱过,真的很难说。只不过你说没有,我便愿意相信你。只是北堂朝,即便你真的爱过他,那又能怎么样呢?”季华鸢说着,手掌贴在树壁上,细细地摩挲着:“你总觉得我任性,但其实,我曾无数次地把自己放在你的位置上去替你想。如果是我,当所有的迹象都暗示着是被最爱的人算计了,如果是我身负重伤,一觉醒来是另一个人坐在床边。他笑得很温暖,很平静,像是在告诉我,你其实没有受很重的伤,有我照顾你,你很快就好起来了。而我后来又知道,正是这个人将我的命从鬼门关抢了回来。这个人永远都温柔,永远都善解人意,哪怕我对他说我不会爱上你,但他还是安安静静地留在我的身边,不争不吵,只细心地照看着我……这样一个温暖的人,即便我爱上他了,我又有什么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