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朝面上一红,立刻气起:“什么恻隐心?什么见不得光?我是怜他身世浮沉,想要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肯留他下来,也是看中他有用、而且真心悔改。怎么到了你嘴里变成这么不堪的勾当!”
“有用?床上有用吗?”
“季华鸢!”北堂朝砰地一掌拍在床上,大掌青筋暴起:“你再说一遍!”
季华鸢看着他,听着北堂朝粗重的喘息,却最终只是极轻屑地嗤笑一声,“你是北堂王,莫说云寄是你在这两年里将错就错的一个填补,即便你真的对他有几分心,我又有什么说不的资格!我只是惶恐,怕你真的将他留在了身边,他日后不一定什么光景,我还怕自己从前得罪了他!”他说着,起身抖起地上的衣服甩在肩上,“你总觉得我回护谢司浥,是回护一个算计过你的仇人,可你呢?你对云寄的回护和纵容又算什么?北堂朝,你是北堂王,你从一个人的床上下来可以转头忘掉,可我忘不了,我还记得雷雨夜我吊在树上,像是落汤鸡一样地听着你们二人,在室内温存缠绵!”
北堂朝顷刻间愣在原地,脸色一片青白。他看着季华鸢摔门离开,手都在抖,却是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天北堂朝最后也没有再去找季华鸢,不是他不想,而是紧随其来的公务淹没了他。都是北堂治刚刚批下来要他立即处理的,他刚刚为了季华鸢得罪皇兄,此时哪敢得寸进尺,只能先放下季华鸢马不停蹄地先去救火。而等到他奔波到了深夜终于要歇下时,随手叫来翟墨问季华鸢的情绪,翟墨却支吾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季华鸢被罚了。
罚?北堂朝心头一跳,挑眉看着翟墨。
翟墨叹了口气:“他在东门,不是季华鸢,只是十四号。十四号顶撞王爷您,又是当着百来号人的面,无论如何也纵不下。”
北堂朝心中一紧,面上却尽量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不再问。翟墨见自家王爷本都要睡下了,此刻放着自己杵在床头,明明无事了也不放他走,心中哀叹一声,终于咬着牙主动道:“王爷别挂心,没有送交经戒房,只是当众罚了些体能。”
北堂朝悠转转抬起眼:“本王没问你,你多什么嘴。”
虽是这样说着,翟墨却能感觉得到自家主子明显松了口气。他在心中为永远不是人的自己叹息一声,还是低顺地认了怂:“是,属下太多嘴了。”
北堂朝顺着台阶下了,故作不耐烦地赶走翟墨,自己一个人熄灯就寝。
黑暗的房间里,他一个人躺在怎么睡都有些空荡荡的大床上,手指仿佛无意识地描摹着被子上刺绣凸起的飞鸢。北堂朝睁着眼睛看着房顶,即便是一身的疲惫,却也毫无困意。
季华鸢临别那一吼,当真刺进他心里去了。
其实安静下来想一想,他也能明白向来宽容的季华鸢为何会在这件明明没什么事的事情上揪住不放。他对不起季华鸢,雷雨夜那晚的事情像是一颗毒刺,长在季华鸢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扎一下。北堂朝真的怕,原来最无力,不过就是你真的做了错事,不可挽回,无法弥补,甚至连提及都不敢提及,只能放在心里按着、藏着,一旦被人揪出来,就是手足无措。
北堂朝失眠到天明,碍着腿伤连翻身都困难,终于熬到天亮了,便又急火火地叫人将自己折腾到了东门。他想,他弥补不了什么,但至少要像个人一样地站在季华鸢面前。
北堂朝到的早,本想赶在季华鸢刚起床的工夫和他再说几句话,却不料直接撞见了朱雀。朱雀为难地带着他四处打了个转之后,终于还是招架不住北堂王的质疑,直接呼喝人将歩辇摆到了花豹房里去。
北堂朝被朱雀扶入房间,脚尖刚碰到内室门槛,就看着屋里的景象呆住了。季华鸢伏趴在床上,下半身却尽数反折起来贴着自己的脊背向上打开,两脚打开在自己脑袋两侧,被花豹压在腿下,整个人面色惨白,汗如雨下。
北堂朝进门,正赶上花豹将漏完沙的沙漏倒过来,说道:“满一个时辰了,换下一个姿势。”
季华鸢被折磨了一宿,整个人都虚脱了,哪还有那耳力去听北堂朝来没来。他连喘气都好像没了力气,只是缓缓收回腿,几乎是咬着牙将自己腰部以下强掰回原位,而后双臂打着颤撑起来下地,咬着牙打着晃,汗透的身子一翻,又踉踉跄跄地倒立在墙边上。花豹明明知道北堂朝在门口,却罔若未见,只是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一把分开季华鸢两腿,在空中掰到极限。季华鸢咬着牙,抖如筛糠,大滴大滴的汗直接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