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事先说好的,晏存继将人放在距离北堂王府的街口,然后季华鸢自己回去。
晏存继面上风轻云淡,但终归是折兵损将,内伤颇深。在南怀,王府街口无百姓,而且有侍卫常驻。现在的晏存继,当真不愿意再看到那些个侍卫局总兵台的人。刚刚行车到隔着一条街的早市口,季华鸢就被赶下了车。季华鸢看着那辆马车匆匆地离开,什么也没说,抿紧唇转身走了。
这里距离约定好的地方还有几步路。季华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着,黑色的夜行衣和一身的血迹与这热闹而幸福的人间街市格格不入,来往行人冲撞,季华鸢兀自低头疾行。街边馒头铺巨大的蒸笼里扑腾而起的热气迷了他的眼,熏得他有些想哭。
他知道,回去之后,还要面对很多。一次计划周密、胜券在握的联合任务如此惨淡收场,北堂王重伤,总兵台损兵折将,无论是北堂治还是东门,都不会放过他。更何况,还有北堂朝。
季华鸢很想回去看一看北堂朝的伤,但他又犹豫着,他不想回去。
或者说,他不敢回去。他太害怕自己会在那双眸子里看见哪怕一丝的失望、一丝的狠绝。一昼两夜,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现在,真的再受不起一点摧残。
哪怕,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绕过喧闹的集市口,是一条非常窄短的小巷。巷子里很静,和集市口隔着一堵墙,却像是两个世界。走到巷子头再左拐,就是约定好的地方。那里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呢?是朝廷的官兵还是东门的暗卫,又或者,什么都没有。
晨风很冷,季华鸢的一身黑衣破落,胸口背后还是那么痛,闷闷的。季华鸢想到,自己当胸中了一箭,能活到现在多亏了自己胸口那块护他性命的钢板,他伸手捂上它,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提着步子走过去。
拐过那个巷尾,季华鸢抬眼,看见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