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间歇的时候,季华鸢看着北堂朝被汗水打透的发,心想:这一趟回帝都,百般曲折,各种挫败和屈辱都受过了,他终于走到这一步。重新的,被这人全心全意地拥在怀里,自己也心中毫无隔阂。
这条路很长很难,但他早就知道,他会走到尽头。
就在北堂朝与季华鸢爱火重燃的同时,帝都近郊的一处农院里。
“你这个节骨眼出来,不觉得太冒险了吗?”晏存继懒懒地倚在农家破旧的土塌上,好像自己身下铺着的还是那奢贵的环香貂毯。他手里晃着一枝麦秆,抬眼看着立在身前的云寄。
云寄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只是恭恭顺顺地回道:“季华鸢复宠,北堂王忙着在府里宠幸季华鸢,今日怕是没有闲暇去我院里了。”
晏存继闻言一笑,却是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缓缓道:“前两日不是还来信说秋雨来这一局摆的很成功,北堂朝重罚了季华鸢吗。这片刻功夫,又宠爱上了?”他说着手攥着桌角向前倾了倾,看着云寄淡淡的表情,突然暴怒,厉声喝道:“是季华鸢手段太高明,还是你们,办事太愚蠢!”
“殿下。”云寄面上无一分慌乱,只是谨按照规矩跪下,从从容容道:“并非属下愚钝,只是您知道的,北堂王对季华鸢,向来情深。”
“呵,好一个向来情深……”晏存继冷笑,看着云寄平静的面色,突然觉得心很烦。他一脚踹上云寄肩头,云寄吃痛不住,被他踹倒在地,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又扶着地跪起来,如常跪在晏存继身前。
晏存继看着眼下人,冷笑讽道:“两年了,你知道北堂朝为什么还是没有移心于你吗?你永远都是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谁看了会喜欢!你不是季华鸢,没有人家那份资本,就要好好地逢迎蛊上。我当初就是派了秋雨来入府,现在只怕也会比你得宠些!”
这话像利剑一样狠狠地戳中云寄的心窝。他死死地咬紧了嘴唇里面那块嫩肉,面上却是连眉头都不眨一下。云寄叩头下去,额头抵着地,低声道:“殿下赎罪,我没有本事,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这样的神情,如何改也改不了。只是殿下当日选送我入府,不也正是看重我性子淡漠,不会让北堂朝生疑吗?”
晏存继瞧他谦卑样,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对,却还是觉得厌恶。他看着云寄低伏下去的身子,收回脚,只冷哼道:“季华鸢,倒真是天生的狐媚,专勾天下有权有势男人的心。”
云寄见他怒火平息,轻轻抬起头来,说道:“这次悦阳的乱子皆是北堂朝动用许平江搞出来的,云儿悟得太晚了。请殿下责罚。”
“你是该罚。”晏存继眯起眼看着脚下人,冷声道:“但不是现在。替我做好这次帝都的大事,我就饶你。回到西亭后,你也可以回我宫里来,我自会厚待你。”
云寄闻言拜倒谢恩:“云儿谢殿下恩典。”
“嗯。”晏存继看着这人一举一动都写满了恭顺,只觉得无趣。云寄却是抬起头看着他,问道:“殿下,秋雨来后日便被押送到东门密牢了。我们的人可以在帝都近郊设伏。北堂朝想要低调着把人送进东门关起来,不会安排太多人手跟。依云儿看,我们派六七个人便足够。”
晏存继闻言轻轻一笑,张口却是幽幽道:“不必,派一个人就够了。派一个死士,回头厚厚封赏给他家人。”
“殿下!”云寄闻言震惊,豁然抬起头,却见晏存继脸上是惯常那副残忍冷酷的笑:“这秋雨来真是太废物,本王与其留着他,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也省得还要为没用的人费心。”
寒冷的秋风穿门而过,云寄只觉得浑身冷得一抖。他下意识地缩紧了肩膀,死死低下头,努力稳着自己的声音不打颤:“是,云儿一定为殿下成大事。”
“嗯。”晏存继见他害怕,心中有了一丝舒服。他看着窗外飘零的花叶,幽幽道:“这季华鸢爱勾人,北堂朝又爱受他拿捏,我也是时候该为这两个人,增加一点趣味了。”
侍卫刚好走至窗下换岗,晏存继的目光从窗外移回到云寄身上,突然淡淡问道:“季华鸢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云寄在袖中捏紧了手指,低声道:“不知。他的矛头瞄准了秋雨来,并不知道我也是殿下的人。”
“嗯。”晏存继并未怀疑,他以为若是季华鸢知道云寄身份,早就会告知了北堂朝。便只是随口叮嘱一句道:“小心些,若是在季华鸢面前露了馅,我也救不了你。”
云寄正色道:“是,殿下要我瞧见了秋雨来下场,云儿怎敢不小心。”
晏存继闻言只是轻轻一笑,笑中似带着些嘲讽。他的目光又飘去窗外,缓缓道:“悦阳的事情不必心急,无非半壁钱粮,放了就放了。你回去表现一切如常皆可,我今晚,就赶往三城外与礼队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