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华鸢点头道好,微笑着看北堂朝传人进来洗漱、更衣,打扮得挺拔潇洒,拄着下巴挥手和北堂朝道别。
“王爷。”翟墨关上暗影云天武师休息厅的房门,将外面影卫们训练的嘶喊声隔绝在门外,恭恭敬敬地立在北堂朝前,低声问道:“十四号,以后还回来吗?”
北堂朝抬头看着翟墨,沉吟片刻,道:“不好说,还是依着他自己的意思吧。”
翟墨抬头笑,说道:“看来王爷和华鸢公子是真的和好了。”
北堂朝闻言并不应,也不否认,只是淡淡一笑,复又正了神色问道:“前日那些刺客,可查到些眉目了吗?”
“回王爷,属下派人查了,觉得不太像是晏存继的人。”翟墨垂头回道,待北堂朝沉默片刻,又说:“那伙人在行刺我们的几日前,曾在近郊出现过。说来也巧,正赶上许平江来帝都办差事,远远的撞见他们便绕开了,没有交上手。”
“确定和前日那些人是一路吗?”
“有七八成的把握。当时那伙人神色匆急,似是也在追什么人。”
北堂朝不说话,折扇轻点着桌面,许久,抬眼看翟墨道:“你怎么想?”
“属下想……”翟墨舔了舔嘴唇上干起的皮,谨慎道:“那伙人应该只是借了晏存继打个幌子,倒是很有可能是朝里的主战派,或是盼着西南开战的民间组织。这样说来,晏存继本人兴许并未在帝都。”
北堂朝闻言轻轻勾起嘴角,笑容高深莫测:“不对。再说。”
“王爷?”翟墨没有想到北堂朝会一口否决,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北堂朝。北堂朝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一些,悠悠道:“晏存继,一定已经在帝都了。”
“王爷怎么知道?”翟墨张口便问,话刚脱口便想起自己逾越了,连忙噤了声。
北堂朝并不生气,轻轻转着手里的折扇,玩味道:“早先还不是很确定,现在听你说了,就是确定无疑了。这伙人就是西亭人,他们身上的腰牌,可不是什么民间组织随便就能造假得了的。”
“如果是西亭人前来刺杀王爷,身上怎么还会带着西亭的腰牌?”翟墨不解地问。北堂朝看他一眼,目光又飘落到远处,缓缓道:“本王猜,他们前几日在近郊追杀的另一伙人,应该正是密访帝都的晏存继。”
翟墨大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北堂朝一双眼微微挑起,斩钉截铁道:“那伙人必是西亭人无疑,这晏存继埋在帝都的眼线中大概是出了异心者。前日来刺杀本王,应该是一个幌子,那日追杀晏存继,只怕才是真的!他们刺杀本王露了腰牌,使得这般蠢手段,便是不怕叫本王看穿,他们就是要让本王知道,晏存继已经在帝都了!”
翟墨心下大惊,急问道:“王爷可知道那起了异心的眼线是谁?”
北堂朝轻笑一声:“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有问题……”他说着眼底渐渐露出一线杀机,张口缓缓吐出一个名字:“秋雨来。”
翟墨闻言大皱眉头,却见北堂朝淡笑着展开折扇,手上弹弄着扇面上的泼墨山水,低声道:“本王前几日刻意走漏给秋雨来一些他不该知道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晏存继耳中了。”
“王爷早就知道秋雨来和晏存继勾结在一起了?”
北堂朝摇头:“不,当初漏给他一些机密,只是带着些预感的试探。只是,昨日饮笙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本王,让本王彻彻底底认定了秋雨来的身份。”
翟墨不解,北堂朝看着远处,微微叹息一声:“这秋雨来脸上的伤,未免也好得太快了些。听说西亭有种白珊瑚,研成粉末,治愈这种疤痕有奇效。”
“可是,秋雨来的伤不是云寄公子给治好的吗?”
“是啊,”北堂朝闻言长长叹一口气,强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低声道:“我只希望,是秋雨来自己寻了白珊瑚粉治伤,云寄是真的与秋雨来没什么牵扯。”北堂朝说着,自己心下感到有些难以说清道明,缓缓道:“我们从前也不是没怀疑过,可后来本王见他为了与秋雨来争宠而不惜坏了规矩,反而有些糊涂了。”
“现在大局还把在我们手中,王爷不妨再等等看。”翟墨低头谨慎回道。
北堂朝心中另有思量,闻言只是随便嗯了一声,转瞬又像想起什么来,突然笑道:“华鸢很聪明,他已经开始怀疑秋雨来了。”
“王爷要告诉华鸢公子吗?”翟墨轻声询问道。
北堂朝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还是不要把他牵扯进这些事中,我想让他过得轻松一些。这些人的心,太深太黑,不是华鸢能驾驭得了的。”北堂朝说着轻轻笑了,神色中掺进一丝无可奈何地宠溺:“你看他平日里竖着一身刺,心里却是极柔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