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见他惊愕愣神,不由得一笑,道:“公子放心,我家主人对公子并无任何恶意。如果公子对谢司浥的秘密不感兴趣,船马上靠了岸,雨也停了,公子可自行离去,我家主人绝不纠缠。”
季华鸢的脑子很乱,却转得很快,他翻身起来:“我可以留下,但我要知道,晏存继为何会对我感兴趣?”
阿九又笑:“公子机敏过人,自是应该知道,主人对您感兴趣,是因为北堂王对您感兴趣。”
季华鸢道:“那我留在这船上,岂非羊入虎口。”
阿九摇头道:“公子不了解我家主人,我家主人虽然杀人无数,却是个言而有信之人。主人既是说过不会加害您,就绝不会食言。”
“噢……”季华鸢拉长了声音答道,看起来似是在权衡利弊,心底里却已有了主意。
他要留下!不仅是为了换一条路接近北堂朝,更是为了要搞清楚谢司浥的秘密。
当年他横在谢司浥和北堂朝中间,进退不得。他一直以为这是报应,他不该背了谢司浥的感情债,还去招惹北堂朝。这两年来他每日每夜都辗转反侧,心中有愧。然而现在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若是真的证实了谢司浥有问题,兴许,当年的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即便他今生注定已与北堂朝缘尽,他的心里也会好受很多。
大好机会,一举多得,怎能不抓紧?
季华鸢心中千种算计过,面上却是一派深沉,他在屋里踱了几步,缓缓答道:“回去禀了你家主人,就说,季华鸢愿意做他在南都的向导。只是还请你家主人,隐去我的行迹,不要让东门的人查到才好。”
“这是自然。”阿九办好了差事,向季华鸢一弯腰,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谢……司……浥……”季华鸢看着那人退下,又屏息听那人脚步声是真的远去了,才放心地倒回床上,口中喃喃念道。
他初回帝都之时,虽说是奉了师命保护北堂朝,其实也是着实放不下,想回来看看,心里其实是存了几分和北堂朝重在一起的念头的。可是在帝都这数日,事情几番波折,云里雾里,却让他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南怀与西亭之间的恩怨,绝非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甚至,这其中牵扯北堂朝、牵扯谢司浥、牵扯晏存继、牵扯他季华鸢,不知道还明里暗里的扯了多少人在里面。这水很深,他早已无心力去想与北堂朝复合之事,而是全心全意都扑在这乱世棋局之中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件事,季华鸢一直存在心里。
他回来这几天,虽然始终在东门地下摸爬滚打。可他总是隐隐觉得,这北堂王府,有问题。季华鸢找不出什么缘由,只是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一个影子,似乎能把这一切的一切都穿起来。
这影子就是此时此刻北堂王府里,对北堂朝最重要的那一个人:洛川云氏二公子,云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的这两章,铺垫比较多,解释也比较多,不知道大家看明白了没有。
稍微糊涂点也没关系,看了后边的走向,会慢慢通的。以后还会专门有一个番外之类的东西,讲季华鸢谢司浥和北堂朝在江南的那段纠葛。
今天是从早到晚的课啊,两章都是午休和刚才码出来的~~谢谢大家等到这么晚,抱~~
☆、有缘人(三)
南怀帝都地处中南方,气候本就温和,大雨过后,空气更显湿润清透。季华鸢坐在品槐茶楼最高一层,透过窗外向下看去,只见街上商贩连巷,人头攒动,喧闹纷杂,好一派繁华帝都。
这品槐茶楼是南怀帝都最气派的茶楼,已在帝都开了三十余年,可说是比北堂治与北堂朝兄弟二人的资历还要老上许多。品槐几经翻修,仍然是帝都里文人官吏公子哥集聚之地,无论是朝堂上的元老,还是寻常书香人家的公子,都能在这茶楼里一杯碧螺春坐上一整天,听周围人谈论书香文墨,市井流言,甚是快活。而三层以上的阁楼,却是极少有人见其真貌,那是要出了大价钱的。
季华鸢透过垂下的珠帘向外看去,只见门外人影稀落,不由得心下惴惴,对懒洋洋倚在对面半睡半醒的晏存继道:“王子密访帝都,到这人多眼杂的地方招摇,就不怕被人看见?”
晏存继实在是懒到了嚣张的境界,此刻半睁了眼,眼光瞟过桌上的茶杯,身边歌女立刻捧了茶杯,扶起晏存继,喂他喝下。晏存继闭上眼品茶,整个人恨不得没了骨头,直栽进歌女怀里,拖长了声音道:“茶香,人也香。”
季华鸢对天翻了个白眼,心说自己与这人真是没什么可谈的。晏存继深吸一口茶香,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尊口:“我都不急,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