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你离开一线市场的时间太久了,已经跟不上现在的形势了。”就在朱利安·罗伯逊还在苦苦皱眉思索的时候,索罗斯的声音又恰时地响起了,“虽然目前贝尔斯登的内部对外宣称,他们的资产因为债券亏损减计了19亿美元。但是谁都清楚,贝尔斯登才是整个债券市场最大的玩家之一。斯坦利方面亏损接近百亿,而贝尔斯登这边才亏损区区的二十亿美元,这个数字可不太符合华尔街的预期啊!”
索罗斯的说法虽然让朱利安·罗伯逊的心中略感不爽,但毕竟对方说的是事实,所以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评价。不过接下来的话很快就让朱利安·罗伯逊陷入了沉思,“乔治,你的意思是贝尔斯登方面谎报了他们的亏损情况?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对于财务造假,一旦被揭穿之后,代价几乎是上市公司所不能够承受的。不止如此,相关的律师事务所和会计师事务所,包括后期审核的事务所都要面临着严重的处罚。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查诺斯所做空的安然,这个庞然大物在倒闭的同时,也导致了审计界巨头之一的安达信关门结业,从此五大会计师事务所变成了四大。
正是因为造假的代价太过于沉重,造成的影响太过恶劣,所以罗伯逊根本就不敢相信对方胆敢在财务报表上动手脚。
“不!不!不!”索罗斯连连否认,“事实上我并不认为贝尔斯登在财务报表上做了手脚,只是我不认为他们在债券市场上的损失会止步于此。我个人认为,恐怕在一季度报表出来之后,市场才会对贝尔斯登的财务状况有个更清醒的认识,而这个认识绝对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所以我把正式做空的时机定在那个时候。”
按照原定的计划,现在他们开始在市场上卖空贝尔斯登的股票,借此先慢慢消耗他们的现金流,等到三月上旬的时候再全力爆发,在那个时候全力以赴、多策略结合地打压贝尔斯登,最终的目的自然是要将对方彻底打死。而三月中旬,正是贝尔斯登08年一季度财务报表出来的时候。
“这似乎有点冒险!”对于爆发时机的选择,朱利安·罗伯逊没有任何的异议,在这一点上他和索罗斯保持了高度的一致,两人都是选择时机的高手。不过对于贝尔斯登财务状况会恶化的这一判断,他却是不敢太过苟同,因为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清楚贝尔斯登真实的经营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除了他们自己的高管,“如果到时候他们的财务状况并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糟糕,又或者得到了某些改善,那我们选择在那个时机发动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朱利安·罗伯逊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贝尔斯登真的出现了类似的情况,那么他们的股价势必在短期内出现反弹,而这种反弹对于他们这些图谋做空的人无疑是相当不利的。
“这不可能!”静默了半天的吉姆·查诺斯突然说道。他的开腔将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吓了一跳,不过他们很快就意识到对方有话要说,如果说到做空,尤其是这种微观性质的做空,恐怕索罗斯和罗伯逊都没有对方经验丰富。
见两人安静下来之后,查诺斯依然是惜字如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两人心中一亮,“我们制造他们亏损。”
“具体呢?”索罗斯若有所思地问道,他仿佛抓住了什么,但一时半会却是不能明悟。虽然之前他制定了大方向和策略,但是这个策略并不是完备和具体的,细节方面还需要和其他人一道商量。
“交易,结算,和人事变动!”查诺斯难得地多说了几句,“交易方面我们让他没有对手,结算方面让他们的客户不再继续信任,继而抽走资金。而人事变动,则可以产生各种谣言,虽然这种谣言的杀伤力是最小的,但却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吸引眼球。而引起各方的注意,对我们后续的计划至关重要。”
“真是太棒了!”
“吉姆,你真是个天才!”
几乎是在同时,朱利安·罗伯逊和索罗斯就明白过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称赞道。虽然两人都是造势的高手,但他们造势的起点太高,一般来说都是宏观方向的。朱利安·罗伯逊曾经是一个股票造势的高手,但他毕竟远离一线时间太久,而且手头上的资料也不完全,所以一时半会也没有意识到其中有这么多的文章可做。
查诺斯的计划是索罗斯策略的一个重要补充,即在朱利安·罗伯逊提出贝尔斯登的财务报表可能在三月份公开时出现盈利或者小亏的情况下,他们通过向市场散布流言、说服交易对手停止交易和结算等方式来压缩贝尔斯登可能获取盈利的渠道,进而让他们的财务报表达不到预期的水平,尽管这种预期实现与否还是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