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被吴小海他们灌了一肚子家酿,有些晕晕乎乎,像抱着一捧被阳光晒过的棉絮,觉得香喷喷软绵绵。他傻兮兮笑了几声,将下巴落在虚云的肩膀,又心虚又蛮横地道:“啊?是啊!喝了,怎样?”
舌头都大了。
虚云哭笑不得,转身去给他倒茶醒酒。
谁知重九不许,拦腰将他一拽。这厮力气极大,虚云猝不及防摔倒在床上,来不及说话就被他擒住胳膊,两手被交叉摁在头顶,一张酣醉的脸越趋越近。
重九一袭新裁的缥色衣袍,秾纤得衷,本就生得一张逍遥面,此时衣襟在与人喝酒打闹时挣扯开了,更是松松垮垮,露出一截与虚云截然不同的莹润肌肤来。
虚云被他近在咫尺的酒气一熏,心里往下沉,又砰砰乱跳:“做什么,快放开……”
但重九只是歪着头看了一会,就枕在他胸口,小声道:“我不放。我放开你又要走了,还要叫我施主……我不让你走!我也不是什么施主!”
“……我不走。”虚云低头看他,有些无奈,“你先起来。”
重九又抬起眼睛,定定地盯着他,意识有些迷离,过了会,他窸窸窣窣地在身上摸找什么,直将衣衫扯得凌乱大开,才掏出一物往虚云手里塞去。
虚云被迫接下,拿起来一看,竟是一串红玛瑙持珠。
石榴红的玛瑙每一颗都被人精心打磨,纯粹剔透,似蕴藏着一抹抹云霞璀璨,鎏金刻着六字大明咒。挂在虚云掌上,竟也无端衬得他白皙了许多。
虚云往日所用的菩提子,多是十八子,意为六根、六尘、六识。而这串持珠,却平白多出一颗来,还用了一根红丝绳串起,显然不大合规制,而且太过于贵重。
他才要说什么,却摸到那多出的一颗玛瑙与别的不同,刻着一个“溯”字,指腹擦过,泛起流萤般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