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样。”沈清许叹了口气,教他辨认袖口和衣带,帮他规矩地穿好衣服,才问道,“你家人呢?你怎么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少年肌白如玉,眸蓝如海,歪着脑袋看他,拿鼻子凑上去嗅了嗅。
沈清许将他轻轻推开,又一晚上没问出两三句,他好像连话都不大会说。沈清许读过志怪异篇,听说有孩子被爹娘抛弃在深山,打小长在野兽窝里,便会同他一样,像兽多过于像人。
他心生悯怜,将唯一的被褥让与他睡,自己则蜷在古庙的稻草堆里歇了一宿。
第二日头昏脑涨地起来,见少年没了,他久寻不得,只好收拾行囊离去,将自己剩下的两块干粮留在了古庙中。
直走出十里地,才发现林中窸窣,有东西正跟着他。
沈清许先时以为是山中猛兽,捡起一根木棍正要打——却见草丛中探出一双湿漉漉的蓝眸,他吃了一惊,忙将人拽出来,果不其然正是失踪的少年。
此刻他身上又湿透,脖上却挂着两条鱼,胸-前揣着留在古庙里的两块干粮,一见他,立刻将那两条胖硕的大鲤往沈清许眼前递。
沈清许:“你……”
他想了半天,才想明白,突然哭笑不得,“……你是为我捉鱼去了吗?”
少年不知听没听懂,跟着学舌:“鱼……”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怎么想的,就带着这无家可归的少年一起踏上了归乡路。沈清许父母早亡,此前能够上京赶考,全靠村中父老们帮忙凑的盘缠。
此回他虽然落榜,但感念村民们的恩德,便留在沈家村,办了个启蒙学堂,一边教村里孩子们认认字、背些启蒙经文,一边替人写信执笔、算账起名,日子虽然清贫,但充实自足。
当初那个话也不会讲,如兽一般的少年,后来也聪明伶俐,能够读书习字了。沈清许为他取名为“璟”,意为玉之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