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像往常一样拒绝花开

他们给她取外号、在她的课桌里塞垃圾、体育课的时候故意把她挤开

那是一种没有来由的恶意,仅仅因为她是跳过级的学生,仅仅因为她和别人不一样而已。

她不再试图交新朋友,抽空返回低年级去找自己从前的伙伴,结果也是被排挤在外,理由是:你已经和我们不一样了。

不一样就不能做朋友吗?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大多时间的确如此。

她不认为没有朋友就不能活,渐渐开始习惯独来独往,因为他们的初中是直升制的,所以上初中后,她也继续当“独行侠”。

中考过后她终于摆脱了那里,但是当有人主动靠近想和她做朋友时,她通通拒绝了。

她以为自己那么做是因为自己已不再需要友情,直到某天她读到一段话:你不愿意种花,你说,你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她盯着那段话看了一会,面无表情地把它翻了过去,就好像那只是一条播报天气的新闻。

梦境的最后是爸妈不断逼近的脸,他们给她买成堆的练习题,给她报上不完的补习班,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她独自躲起来,而他们在外面疯狂敲门。

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质问他们——你们收养我,就只是为了让我满足你们的虚荣心吗?

他们不语,那是一种默认。

可是就算他们的确是那么想的又怎样呢,她是实实在在被他们养大的,难道不该报答?

敲门声还在继续,汗珠从林唱晚的额角渗出,把她脸侧细细密密的发丝挂满。

她猛地惊醒过来,发现那敲门声竟还没停。

稍微缓了一阵,她才意识到这并非什么梦境照进现实的灵异事件,而是家里现在有第二个人。

她无声地撑着身子坐起来,抬起手臂在额头上擦了擦。

一直到敲门声停了,她都没有对顾意驰说请进。

她不想让他进来。

她决定像往常一样,无视自己内心的渴望,冷漠地拒绝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