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个高大的青年,和一个纤细白嫩的少年,城阳牧秋觉得那少年和银绒有些像,虽然没有真人那般细肌雪肤,灵动娇憨,但双修之前,作为主动的一方,总要学些技巧的。

银绒不知道自家炉鼎的决定,兀自以为大佬愈发厌弃他,说不定会气到杀他灭口,忙不迭跑出家门,径直回了红袖楼。

彼时兰栀还在受罚,银绒还没看够热闹,便遇到个熟人。

涂远道是只道行颇深的蟾蜍精,青年人样貌,中等身材,形容猥琐,梳着螺髻,穿一身华丽道袍,脸上赖赖巴巴,嘴尤其大,人称“涂六爷”,其实背地里大家都叫他“涂大嘴”。

涂大嘴咧开大嘴:“小银绒,你不是说一辈子不再踏入烟花地吗,怎么,终于想通,来卖屁股了?”

“你爷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银绒留下一句没什么气势的狠话,撒腿就跑。

涂大嘴想追他,可银绒身形灵巧,在人群里突然化作小狐狸,三两下就钻得不见人影儿。银绒活到现在,自认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识时务”,有些人不能硬碰硬,见到就得躲,譬如涂大嘴。

涂大嘴其实年纪和银绒差不多,都是三百多岁的小妖,可他资质好,早早就能化形不说,还在两百多年间就修炼到通明期,相当于人族修士的“金丹初期”,乃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尤其在琵琶镇这种小地方,他向来是横着走的。

修真界用实力说话,涂大嘴靠着武力优势横行乡里,还会参加一些大宗门举行的秘境探宝试炼,日子过得很优渥。

可即便如此,涂大嘴还是有自身的局限性,他是只癞蛤蟆,化形之后长得也像癞蛤蟆,美丑是与天资无关的,涂大嘴虽然长得丑,但是想得美。

没事就往美人儿最多的地方——红袖楼——跑,南苑的姑娘们,北苑的小倌们,只要长得平头正脸,都被他调戏过。

之所以说“调戏”,而不是“相好”,是因为他总想“只谈风月不谈灵石”,简而言之就是想白嫖。

这么个又丑又抠的东西,自然在整个红袖楼都不受欢迎,可他修为高,大家只好忍气吞声,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多少要被占些便宜。

银绒与涂大嘴的渊源则更长,他还是只小奶狐的时候,就常常被他欺负,后来,涂大嘴修为神速,刚化形便是孔武有力的青年形象,能单挑筑基期修士,银绒则是先变成五六岁的奶娃娃,脸蛋圆圆软软,狐尾总也收不回去,师父干脆给他穿了开裆裤。

因为那条开裆裤,他被涂大嘴羞辱了很多年,到处宣扬碧玉姑娘养了个连化形都不会的小废物,这种情况直到银绒再次长大,变成如今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又有了变化。

总之就是涂大嘴见到少年银绒,色心大起,险些得手,银绒险险逃脱,却撞进了兰栀的琵琶诗会,客人们正值酒酣耳热之际,看到惊慌失措的白软少年,五官明艳,身段娇软,更重要的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全然是少年人的狡黠灵动,并不染一丝风尘,整个人嫩得能掐出水来,甫一出现,便抢了花魁兰栀的风头。

兰栀有多么气急败坏,醉醺醺的客人们有多么蛮横吵闹,银绒统统记不清楚,只记得自己被吓得到处逃窜,还在情急之下咬了涂大嘴,被涂大嘴反手一掌打吐了血,后来师父及时出现,把已经化做原形的他抱回了家,不知用了多少草药丹丸,总算捡回一条命,后来,他便发誓再也不去烟花之地,至少不会以人形出现,那种经历太过可怕了。

银绒为了躲开涂大嘴,正在人群中穿梭,却忽然感到后颈一紧,正要挣扎,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干什么这样莽莽撞撞的?”

银绒欢喜地裂开嘴,动了动毛绒绒的耳朵,“嘤!”

——是师父!

东柳放开了他,银绒落地便化作少年模样,不大放心地左右看了看,见涂大嘴没有追过来,才松了口气,问说:“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回来了?这么快就输光了?”然后就挨了一暴栗。

东柳如今是女身,指甲有点长,便没捏银绒的脸,叉腰骂道:“童言无忌,呸呸呸!小崽子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银绒揉着脑袋:“没输光,那为什么回来?”

东柳:“听说有热闹,回来看看。”

银绒明白了,原来是专程回来看兰栀笑话的,因为兰栀总是针对银绒,东柳便恨屋及乌,同兰栀不大对付。

自家师父经常在如意赌坊“闭关”,不许人打扰,银绒抓住他一次不容易,连忙把昨晚莫名其妙变回人形的事情告诉了他,问:“我的采补术是不是又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