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年少时发下宏愿,将来一定要护住母妃和妹妹,但是反而是妹妹护住他。没有妹妹的生死不明,皇帝或许不会真杀了皇后父兄,断了皇后左膀右臂。
皇子如今已经是皇帝,贵妃成了太后,那么多年,他们找过无数次,都没有长乐公主的下落,就连皇帝本人都想着,刺客穷凶极恶,或许在行动失败后,杀了公主泄愤。
没想到,安南王妃带来了好消息。
太后紧紧握住安南王妃的手:“长乐,对,你说她现在叫月玺,月玺在哪里?”
京城府尹听到一个长乐公主的封号和月玺这个名字时,眉心跳了跳,关于长乐公主的事情,他也听过些,那是先帝时候的丑闻,皇后刺杀皇子皇女,这样的事情不允许多谈,不过,坊间一直默认长乐公主已死去。
怎么现在听太后的语气,长乐公主还活着,并且就是云月玺?京城府尹算了算时间,心中掀起滔天骇浪。
安南王妃则道:“太后,陛下,只要我们在这儿等着,马上公主就会过来了。”
京城府尹听安南王妃那带着讥讽的语气,心知今日有人要倒霉,果然,便听安南王妃将云月玺在侯府遭遇了怎样的虐待,如何在一整个冬天洗全府的衣裳,又是如何身无分文离开侯府,之后侯府如何败坏她的名声,文昌侯小姐如何要掀了她的铺子,文昌侯夫人又是如何偏要指认一对赌徒窃贼说是云月玺的亲爹娘。
她道:“那日公主来王府上,公主大大方方,窈窕美丽,真是极好的性儿,那双手却干粗如老皮,便是这样,还被侯夫人说是占了她家莫大的便宜。”
这些日子,太后查的是云月玺的样貌,习惯,以及身世之谜,那些派出去的探子又怎么会不长眼到给太后说公主流落在外,过得有多么苦。
是以,这还是太后第一次听到她的女儿在外遭遇了什么,她猜想过,女儿流落民间,不可能像养在她膝下那般无忧,但是,女儿也在京城之中,京城是最富庶的地方,太后以为她至少不会受太多苦,现在一听,她女儿分明是泡在黄连里长大的。
太后忍不住,再度流下泪来,竟是无论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颤着手指向皇帝:“皇帝!这就是你管理的国家,这就是你麾下的好臣子!磋磨公主,她们岂敢,她们怎么敢?你把流水一样的赏赐赐给他们,爵位,封赏,她们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拿着这些东西来害死你妹妹!”
太后这明显是迁怒,她也不迁怒无辜的京城府尹和安南王妃,只找自己的儿子。
皇帝脸色也极为阴沉,长乐是他唯一的妹妹,更救过他的命:“母后,之前儿子已经夺了他们的丹书铁券,不过,确实是儿子失职,文昌侯府胆大包天,儿子必会处理他们,令母后和皇妹满意。”
这两人言谈之间,竟好似要对整个文昌侯府动手,一旁的安南王妃和京城府尹只当没听到,不敢置喙。
太后眼泪仍不止:“我心疼我儿,不只是因为她本该受人尊敬,却被人磋磨,更是因为那文昌侯府欺人太甚,若我儿不是公主,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就该白白蒙受这些冤屈?皇帝,哪怕她不是你的皇妹,但也是你的子民,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子民受人折辱?”
皇帝年近三十,已经许久没被人指责过,但面对太后,他毫无脾气:“都是儿子的错。”
安南王妃见状:“太后,如今是否要前去迎接公主?”
太后本意动,却到底忍了下来:“哀家就在这里,文昌侯府的夫人说哀家的女儿在她家白白做了十多年活计还是占了她家的便宜,哀家身为月玺的母亲,今日,便要和她对上一对,她的女儿精贵,哀家的女儿便是草芥?此事,倒不只全是身份的关系了,待会你们记得,就将哀家当作普通母亲,不要显露身份,以免那毒蛇般的夫人见风使舵,哀家要亲眼看着,她究竟想怎么磋磨哀家的女儿!”
太后这是要给她的女儿撑腰去了。
文昌侯夫人的女儿是爹生父母养的,她的女儿也是。
此时,云月玺正在路上,她仍觉得那四名汉子不是普通人,他们擒住中年夫妻,用的是最正宗的擒拿手,擒拿手可不是随便一个汉子都会的武功。
中年夫妻被擒拿手反手制住,动一下都疼,他们脸色发白,在知道要去官府时已经有些后悔。他们想占云月玺的钱财,却一个子儿都没占到,还落了一身的伤,背上了窃贼的名声。
中年夫妻心里只有后悔二字可形容。
侯夫人哪能不知她们在打退堂鼓,道:“快些行路,早早了了这桩案子,你们可不要怕你们女儿被责罚,便假说她不是你们女儿,小心背上盗窃的名声,罚做苦役三年,到时候,本夫人都保不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