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王妃见众女都被摄住,这才淡淡开口:“清酒,这是哪家的小姐,看着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我倒从未见过,看着眼生得紧。”
清酒,也就是那婆子怎么不知安南王妃的用意,她道:“禀王妃,这是文昌侯府家的千金,前些日子才迎回府内。”
“她为何非要为难本妃请的贵客?”安南王妃亲昵地执了云月玺的手,云月玺虽只是妆娘,却不是王府的丫鬟,她是王府从外特特请来的,说句客人十分应当,若说是贵客,便是安南王妃真对她的手艺喜欢得紧,也是真厌恶云骄阳。“难道是对我不满,又不敢找我寻衅,只能发泄在这女孩儿身上?”
云骄阳怎么敢对王妃不满,她慌了神,不知今天为何发生这种事情。
在侯府内,她想怎么欺负云月玺就怎么欺负,她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云月玺只是卑贱百姓,她打骂她奚落她如何?云骄阳在商户家时,尚且打骂婢女,她觉得怎么现在她身份更高了,还不能收拾一个贱民?
清酒回禀安南王妃,把云骄阳云月玺真假千金的事儿一说,说是云骄阳大抵是对云月玺心存不满。
安南王妃颌首,再看云月玺,这种场合下她也不卑不亢,倒是半点没被吓着,虽柔却不弱。
安南王妃道:“真千金没个真千金气度,假千金倒是沉稳淡然。”
云月玺敛眸,不对此发表一点看法,云骄阳却委屈得眼中含泪,她哪里比不上云月玺了?安南王妃这般说,之后这话传出去该如何?
宋世子……宋世子听了是不是又要想云月玺了?
安南王妃道:“也罢,我念你年幼,清酒,去拿几本《女诫》《女训》过来,让云小姐带回去好好誊抄,需知,一来,王府之事,无论什么也该王府中人管教,云小姐一个外府千金插手诘问此事,是为越俎代庖。二来,月玺早将一切来龙去脉告知,云小姐却只拿着月玺的缺陷嘲弄,女有四善,德容言功,德行尚且排在容貌之上,云小姐此面规矩生疏,我便代侯府略施管教。”
她没用什么压人的自称,但是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好相与。
今天过后,云骄阳被安南王妃罚抄《女诫》之事就会传开,别人也不会指责安南王妃小气,她又没让云骄阳赔首饰,只说云骄阳冲撞她客人、待百姓不慈……
发落完成,清酒才放开云骄阳的手,云骄阳颓然倒地。
安南王妃垂眸,见云月玺的掌心伤痕斑驳,欲牵着她的手去包扎,也在这时,安南王府内的夫人们也听说了这边的动静,全数赶来。
侯夫人在来的过程中,便听说了安南王妃对云骄阳的发落,她面色慌乱,只想着怎么把云骄阳给捞出来。
侯夫人转瞬之间,便把念头打到云月玺身上去。
她和众位夫人们来给王妃请安后,侯夫人看了眼云骄阳,看她狼狈,却也忍着没上去大呼我儿,侯夫人反而仔仔细细望着云月玺,心中暗恼云月玺离开侯府,不只没过得狼狈,反而出落得越发水灵。
侯夫人面上切切道:“我的儿,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这些日子你可过得还好?自从你离开后,母亲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
她可谓是情真意切,看起来倒是极为爱重云月玺。
云月玺心知侯夫人的打算,她早有准备,漂亮的脸上当即浮现一丝受宠若惊,还下意识握住安南王妃的手,十分生疏、感激道:“侯……见过夫人。”
她这副样子,虽然面上每一句反驳侯夫人的话,但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云月玺其实同侯夫人并不熟,她对侯夫人突如其来的情真意切很是恐慌。
四周的夫人们不多说话,但是眼中流露出些看好戏的神情。
侯夫人面色有些尴尬,没料到云月玺表现得如此……白莲,在侯府中时,这个女孩儿还是个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木头。
侯夫人何许人,沉浸在侯府宅院里那么久,该有的脸皮她一点不少。
侯夫人像是没看到云月玺的小心翼翼,继续道:“这些日子你在外休息得可好?离了侯府的金尊玉贵,也不知你能否适应外面的生活。骄阳这些日子倒也有些想你,你们是好姐妹,虽然偶尔磕磕绊绊,但骄阳想你的心是不变的,唉,只是她说话难听,有时想关心你,反而弄了错处来。”
云月玺这时面色苍白,她倒是坚强,面色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波澜不惊。
但是,安南王妃能感受到,她的手一直在发出轻微的抖意,安南王妃眉毛一挑,继而感受到云月玺的掌心并不像在侯府养尊处优的小姐那么细嫩,反而十分粗糙。
安南王妃也浸淫宅院那么多年,此中关节,她倒是想了个大概,一时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