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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娘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有些绷不住,道:“姑娘,你看我做什么?”

云月玺似乎是犹豫了下,仍是缓慢道:“晚娘长得英气妩媚,风韵极佳,但是画的是柳叶眉,柳叶眉过窄过细,适合温和些的长相,晚娘画柳叶眉,只会压了晚娘眉宇间的英气,显得有些平庸,你适合其他眉毛。”

晚娘听她说自己眉毛没画好,虽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晚娘这样的美人,骤然听见不熟的人说自己有哪些缺点,心中仍有些不快。

云月玺哪里不懂她的想法,她笑了笑:“晚娘姿容极美,在我生平所见人中,至少能排入前三。如果晚娘不嫌弃,待会我和你签订字据时,为你新画一种眉毛,大约需要小半刻钟,那眉型一画,定叫晚娘美得不敢认自己。”

晚娘心中一动,云月玺虽口吃,但也是在夸她,没人不喜欢被夸,如果说之前云月玺说她眉毛不好看她有些恼,待云月玺说为她新画眉毛,她心里便有了期待。

人啊,如果被怼一通,对方只挑出错处,而不说如何改进,常人都会觉得是被挑刺儿了,但若对方拿出解决的办法来,这时,大多数人便会心存感激,认为对方是真为自己好。

晚娘也在这类常人的范畴中,她笑起来,佯装拒绝:“姑娘说笑了,姑娘长得花容月貌,这么夸我我可不敢当,若姑娘为我画眉,岂不是会耽搁姑娘时间?”

云月玺极亲切地微笑:“只是画几笔眉毛,哪里耽搁时间了?何况,我住在晚娘宅子中,之后还要晚娘多照拂。”

晚娘这下才安心,答应让云月玺给她画眉。

等到了晚娘那儿,云月玺拿起画眉的青黛给晚娘画眉,她轻轻垂眸,似乎满眼都只有晚娘的眉毛,等到勾勒出晚娘的眉,她一边轻描,一边道:“我今日给你画的眉叫小山眉,本来还有种眉峰更扬的柳菜眉适合晚娘,但是晚娘今日穿的绿罗裙,绿罗裙太温婉,柳菜眉太张扬,适合盛装。”

她给晚娘画了新眉毛,又让晚娘重新咬了咬口脂,将口脂印得更红,刹那间,镜中便多了个英气妩媚、活色生香的美人,晚娘一时有些惊喜,她以往画眉,皆是京城中流行什么眉便画什么,还有许多眉形不会画,她之前最多觉得自己是中上的小美人模样,今日,倒觉得所见之人中,除了这个姑娘,没一个比自己好看。

晚娘喜不自胜,拉着云月玺的手啧啧称奇:“云姑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她触到云月玺的手,惊讶地“咦”了一声,云月玺模样长得嫩,细皮嫩肉,脸上肌肤毫无瑕疵,但这双手……像是干柴一样,一看便知常年做活。

云月玺轻轻收回手:“没什么好感谢的,只是举手之劳,今日天色已暗,若是晚娘改日来我那儿坐坐,我重新给晚娘画个完整的妆面,晚娘这儿口脂太淡了。”

晚娘心底一动,但凡女子,对美的追求都是孜孜不倦。

她已然生了再找云月玺画新妆的心思,笑笑:“姑娘倒是精通此道。”

云月玺道:“我家中曾做脂粉生意,对于这些,我的确非常了解,我此次来京城,虽说是投靠亲戚,但是我自己也要有能安生立命的本事。实不相瞒,我今日为晚娘你画新妆,也是想给晚娘看看我的本事。”

她赧然一笑:“虽然今日真的画得太简单了些……其实,一个完整的妆容还包括首饰搭配,若是晚娘之后有什么重要场合,或是族中亲眷有此需求,皆可来找我。”

云月玺如今展露的画眉技巧倒是原身的能力,原身心灵手巧,于画妆一道一点就通。

原身不在侯府,真的能活得更好。

侯府是她的劫数,而不是她的福气。

晚娘听云月玺如此说,一颗心便微动,她也算是生意场上的人,见识广泛心思活络,这位云姑娘可不只是画妆,她能根据每人的长相设计适合的妆容,便是三分美貌到了她手中,也能变成八分。

晚娘有一亲妹,正是挑选夫家的年纪……

她笑道:“云姑娘有这手艺,何愁不能安身立命?不知云姑娘画一次妆容,要多少银子?”

云月玺轻声:“若是晚娘,只需二十文,若是旁人,只画妆需二十五文,若加上梳头发,要五十文一次。”

画一次就要二十五文、五十文?

云月玺的赁屋一月都只需四百文,这价格虽高了点,但是也在晚娘接受的范围内,能花钱去梳发画妆的,都没有穷人。

而这一类人,各种聚会比比皆是,每人都想着如何打扮得更美些。

晚娘笑着送云月玺上轿回她的宅子,还非要给云月玺这次妆容的钱,云月玺推辞不了,便收下,末了道:“今夜你的妆容并未画完,改日你来找我,我重新为你画好,如此,我收你的钱才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