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死在别人手中,”沈奕白说,“我情愿死在你手里。”

何苇航嘴角动了动。

四周没聚百姓,只有执坚披锐的兵士,沈奕白对着高台喊道:“希望皇上信守承诺,不要动我的家人和边关的将士,他们好不容易从死人坑里爬出来,不要让他们……”

对朝廷寒了心。

沈奕白手下的将士跪成一排,痛声喊道:“吾等将士永远追随将军!”

雨似乎更大了,又似乎没有。

楚净川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大太监挑着指尖观刑,他嘲讽道:“安心去吧,沈将军。”

说完,对着监斩台上使了一记眼色。

楚净川侧首,看见监斩官坐在高台上,看了一眼天,把监斩令扔到地上,大喝一声:“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何苇航闭了闭眼,他扬起一旁的酒坛灌了一口酒,尽数喷在刀上。

“这把鬼头刀已经砍头九十九,就差一个,”何苇航声音嘶哑,“我爹却是怎么都不肯再用了。他说如鬼头刀杀人不逾百,否则,必遭报应。”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哽咽道:“你是这刀下的第一百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报应就是你。”

何苇航拿着刀的手颤抖起来,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

他嘴里反复重复那句话,“奕白,记得来寻我,一定要来寻我。”

监斩官不耐烦了,催促道:“时间已到,抓紧行刑。”

沈奕白在雨中闭眼,轻声道:“苇航,行刑吧。”

他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轻声道:“我沈奕白这一生,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君主,无愧于黎民百姓。”他哽咽了一下,“唯一一个对不住的人,就是你。我会……去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