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千城当然没打算等着她说什么,他直接用行动来附和言语,倾身压了过去。连笙胡乱抓了个枕头,隔在他们中间,“夫君,你之前说,我给你暖床都不配。”
易千城的表情一僵,瞳孔幽深地盯着她。
“你别忘了,我是连家的人。”连笙虽然不知道易千城为什么突然生气,性情大变,但是懂得怎么用冰水浇灭了这把火。大婚当日他就说过的,连家的女人他不屑碰。除非现在他要无视五年前那场惨烈的战争,狠狠地打他自己的脸。
易千城要被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气疯了,但是经她一提醒他迅速冷静下来了。连家的人啊……造成沙棘尸横遍地的罪魁祸首。
他冷着脸望着连笙:“你不是说心悦我吗,怎么不接着演了?”
连笙心里也生气,她知道易千城出手救颍东会有所要求,从连丝恬口中得知他想要的是整座城,连笙还是有一刻觉得心脏很不舒服。他果然没把自己当妻子,一开始只当她是颍东无奈之下送过去的有趣玩意儿,后来为了顺利入主颍东,才同意娶她。
从头到尾,他哪里有过一丝真心?连笙会在连丝恬面前维护他,是因为他为了保护颍东,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这份付出不容侮辱。但是他的做法也让她心寒,他从未向连笙提过有关夺下这座城的只言片语。
她是受这座城的百姓供养长大的,颍东是她的家。她的夫君却一心想要吞并统治这座城!
连笙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她直勾勾地回望他:“我虽没有说实话,可是却没有做任何伤害你的事。那你呢?你可曾有过半分真心?颍东是我的家,你悄无生息让它易主,可有半分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嫁来沙棘,虽不像我自己说的那样对你情深不渝,可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融入沙棘,我想过好好和你过一辈子的。”
可是现在看来,她就是一个笑话。她不惜千里奔赴,对方却原本就没打算娶她,好不容易娶了她,也没有将她当成过妻子。他的心装得下整个大梁的天下,却独独容不下她。
自打她冠上“连”这个姓开始,若他不愿选择原谅过往,他们之间就永远有一条沟|壑,谁也跨不过去。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要承受他所有的仇恨。
连笙握紧了拳,不让内心被委屈脆弱占领。她强迫自己看着易千城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狠戾一点点褪|去,最后染上意味不明的东西。
他起身出门,连笙没看见他的表情,临出门前,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儿情感,道:“那就别改主意。”
连笙反应了许久,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说:我想过好好和你过一辈子的。
——那就别改主意。
没过一会儿,连笙发现易千城这个混账把她软禁了!她惦记昏迷的连祁,往外走的时候,被方牧拦住了。方牧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夫人,将军说您不能出去。”
连笙觉得不可思议:“你说什么,易千城不让我出这个院子?”方牧点点头,沉默地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小山,门口易千城的亲兵围了一层又一层,别说是连笙,就是一只苍蝇都难飞出去。
连笙要被易千城这个无理取闹的死变|态气疯了。在她自己的家里,她连迈出一步都做不到!偏偏方牧只听易千城的命令,认真地把小院围得严严实实。
连笙没办法,只好黑着脸回了房。柳嬷嬷也觉得这事儿怪荒诞的,她斟酌用词:“姑娘,你告诉老奴,你和将军的感情究竟如何?”柳嬷嬷没有跟着去沙棘,不了解情况,感到十分忧虑。
连笙抿唇,“我不骗嬷嬷,至今他没碰过我,我也不屑他碰我。他娶我只是为了光明正大入主颍东,我嫁他也只是为解颍东之困,没有半分感情。”这话说出口有几分莫名的失落,连笙强迫自己忘记奋不顾身为了自己一同掉下悬崖的易千城,瞧瞧他现在都做了什么!
柳嬷嬷气愤,“将军怎么可以这么对姑娘!”
连笙摇头,“我也有错,若不是为颍东,我也不会欺瞒许多。”当时情况危急,若不说些甜言蜜语,她的小命难保。究其原因,他们两人都有错。
连笙不欲在这件事上多纠结,她更关心连祁的情况。连笙想了想,招手唤来惜玉:“惜玉,你去哥哥的院子里帮我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惜玉愣了一瞬,“好的姑娘。”
方牧看了一眼外出的惜玉,有几分犹豫,将军没有吩咐拦不拦夫人的婢女啊?那他究竟拦不拦?趁他还在纠结,惜玉灵活地钻了出去,方牧看着惜玉的背影,挠头——啊没吩咐就不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