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神神秘秘的,也不与妾身细说此事。也不知道咱们的闺女是不是想要将自己装扮得丑一些,打算以此躲过选秀呢?”
年遐龄捋着胡子深思片刻,却摇头道:“若兰这丫头虽然有些小聪明,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女儿家家,她从小又被咱们给娇惯着长大,哪里知道宫中的复杂与凶险?
若兰岂会知晓仅凭她的父亲任湖广巡抚多年,她的长兄刚刚被皇上提拔为广东按察使,她的二哥又在两年前荣升四川巡抚,如今,年家已经出了两位封疆大吏了,就算若兰当真生的相貌平平,也会被皇上留牌子的。因此,即使若兰故意扮丑,她也是躲不过选秀的。
到时候,皇上或是让若兰留在宫中当一个贵人,或是将她赐给某位皇子做侧福晋,总而言之,皇上是不会将若兰撂牌子,允许咱们做主为若兰择婿的。
更何况,若兰容貌殊丽,又岂是那样容易遮掩的?我听闻皇上这几年便对汉军旗出身的密贵人宠爱有加,便是因为密贵人姿容秀美,柔婉可人的缘故。
哎,我担心若兰的容貌太过出众,一旦被皇上留在宫中,恐怕对若兰而言绝非一件好事。
若兰那性子若是入了宫,哪里能受得了那些冷落与委屈?必定是要吃大亏的!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年夫人闻言也犯了愁,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却道:“虽然故意扮丑此法行不通,但妾身觉得此事也未必便没有转圜的余地。
妾身听闻近些年选秀之时,皇上一般都是不到场的,皆由惠、宜、德、荣四妃主持选秀。
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喜欢挑选容貌太过出挑的美人伺候自己的夫君,和自己争宠的?即便是给自己的儿子挑选儿媳妇儿,也不会挑选这样容貌过于出众的女子,以免自己的儿子惑于美色,被勾了心去。
依妾身看,倘若不出意外,若兰在选秀的时候恐怕根本过不了四妃这一关,便会被撂牌子的!”
年遐龄却没有年夫人那样乐观,“夫人将此事想得太过简单了。
夫人如何能够保证若兰不会被皇上或者其他皇子们看见?倘若若兰被皇上或者任何一位皇子看中了,到时候,指婚的圣旨一下,那此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咱们多使一些银子打点一下为若兰诊脉的太医,只说若兰体弱,患有心疾,无法生养,不宜婚嫁,让若兰初选之时便落选,倒是一个办法。
唯有一点,若兰落选之后至少要等三年以后方可婚嫁,到时候咱们只需说女儿机缘巧合之下得遇神医方才养好了身子,倒也不至于惹人怀疑。”
年遐龄心里琢磨着年若兰平日里有时候的确会突然出现惊恐发作之症,严重之时还会呼吸困难、胸闷心悸,但只要让若兰保持心境平和,大夫也称其并无大碍。
但心疾之症,可大可小,平日不发病的时候也难以从脉象上诊出病因,又需得细心调养,方能令患病之人平安无恙。
可谓是累不得、气不得。病情严重之时连与夫君同房都做不到,更加无法为夫君绵延子嗣血脉。想来皇上也不会允许这样的女子入宫为妃或是成为皇子的侧福晋吧?
因而,以心疾为由为年若兰争取一个被撂牌子的机会,倒也算不得欺君罔上。就算皇上日后查问此事,也不会怪罪他,更不会因此为年家招惹祸患。
年夫人虽然不喜欢将自己的闺女故意说成体弱多病,然而,想到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将女儿留在身边的办法,也便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自从女儿出生之后,年家便越来越兴旺,夫君和两个儿子皆仕途平顺,官越做越大;就连她交给女儿打理的铺子都赚得盆满钵满,女儿又十分贴心,对父母极为孝顺。
这么好的女儿怎么能去给别人做妾呢?即使是让女儿嫁入皇家,她这个做娘的也觉得心有不甘!
她的闺女这般好,难道不能嫁给一个一心一意对她好的男子做正妻吗?明媒正娶、十里红妆,这是她的若兰应得的!
年遐龄与年夫人商量好以后,便动用在京城的人脉为年若兰打点,前前后后花了上千两银子,但年遐龄和年夫人都觉得只要能将宝贝女儿留在身边,这些银子便花得很值!
年遐龄安排好一切之后,年夫人方才将此事告诉给年若兰知晓。
年若兰闻言黛眉轻蹙,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若说此生年若兰最想彻底忘记和摆脱的事情便是心疾带给她的恐惧与不安。年若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经常觉得自己患有严重的心疾,有时候甚至会由于过于恐慌而引发强烈的不适与痛苦。
年若兰心里隐约明白或许她根本没有心疾,而她之所以会感觉不舒服完全是因为她过于害怕而引发的不适。只要她能够克服心里的恐惧,保持平和的心境,她的心便不会再觉得难受和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