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将他看到的一根白发拔了下来。
他拈着指尖一根白发,低声道:“去吧,不要回来了。”
然后在他们离京的前一天,毫无预兆地,叶骁收到了一份来自显仁帝的诏书。
上面写着,效蓬莱君例,降等以封,赐沈令灵墟郡君封号,且谕令后世,此不为先例,不可再开。
没有任何册封礼、没有册封使者、没有仪式、没有亲迎的黑漆车,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纸诏书、一套玄色正装和银册银宝。
但是他们从此之后,确然有了名分。
两人接了圣旨,叶骁看着漆盘里一套玄色正装与冠带佩剑和旁边的银册银宝,拿着册封诏书又看了一遍,挨着沈令悄声道:“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啧,你告诉我阿令,你刚才听到宣读册文的时候是怎么忍住不笑的?啊哟……还有这个,北齐沈氏,克裕谦恭……翰林院那帮人是从哪儿抄的这个哟,怕不是我高祖母的册文吧,笑死我了……”他念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仰头倒在榻上笑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过灵墟君这个称号衬你,丁仙于灵墟山化鹤,你就是我的鹤。”
他这句说得风流缱绻,沈令顿了顿,回头看他,看他一张俊美容颜半埋在茵褥之间,深灰色眸子含情脉脉,沈令小心翼翼收好册宝,捧了盒子把礼服装好,放进这次要带走的随身箱子里,到他身前,被叶骁一拉,跌躺在他身边,他侧头捧着叶骁面孔,曼声唱道:“……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累累……”
听他唱《丁令威歌》,沈令一笑,捧住他的脸,“我和你,百年之后,能葬在一处,牌位放在一起啦。”
叶骁看着他,面上的笑容淡了,“……这是你自己挣回来的。没有你南有楼救驾,哪里来这个册封呢?”他伸手摸了摸沈令的面孔,“这是我的阿令,一刀一枪,拿自己的命换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