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出掖庭的时候,天色已明,他悠然缓行,忽然就看到自己心腹太监着急忙慌地朝他跑过来,沈行一皱眉,刚要开口,只见对方跌跌撞撞过来,伏在他耳边,惶声道:“沈公沈公,塑月、塑月说要和晋王议亲!”
沈行的瞳孔猛的放大,然后收缩,他面色阴晴不定,只点了点头,挥退手下,负着手,继续慢慢往出走。
走出大门,上了车,他在车内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木雕泥塑一般,他静坐良久,忽然猛的一拳锤在了板壁上!
这一下用力极猛,他莹白掌缘一片猩红。
他无声格格一笑,只看着血顺着手掌滴下来。
冯映骗了他。不,不是冯映错,是他错,居然信人。他到底多蠢?居然信人?
成年皇子中最贤的一个与宗主国近支宗女议亲,太子之位冯映已然十拿九稳。他的赵王距离那个位子,又远了一步。
好,干得好。沈行笑着,轻轻为千里之外的冯映拍了拍手。然后他像只小猫一样,轻轻舔去了掌上的血。
八月初十,废庶人自经死,国主着以庶人礼葬之。
同日,内侍省省令沈行,赐爵梁侯。
而就在同一天,来自塑月的信使,适时地向北齐国主递上了一封显仁帝的亲笔国书。
——塑月要与北齐议婚,晋王冯映与楚国王姬之女叶横波——
冯映告诉叶横波,太子已死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横波从北齐唐庐郡要回转流霞关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