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唇边一丝轻笑,听她继续抱怨。五娘继续絮叨,说知道叶骁待下一向大方,但现在这种时候,他真是大方过头了,这次年底赏赐,府里雇的人男的通通两张上好的羔羊皮子,女的一只满池娇的银镯。
五娘是一把碧玉蝶翼金步摇,四只累丝缠枝卷草八宝金镯——她哼一声,“我还需要他这个?”
沈令没说话,只是含笑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地道:“叔靖给了五娘一个家,对吧?”
她面上的笑容淡了淡,垂首点了点头。
“他也给我了我一个家。他给了我一个爱人、一个人该过的日子、一个家……还有,家人。”沈令紧紧地说,五娘抬眼看他,他温柔地笑了一下,“我嘴笨,不大会说话,但是你们知道的,你们就是叔靖的家人,那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五娘安静地看他,眼圈渐渐泛红,她似乎哽咽了一下,飞快别过头,起身把冷茶泼了,清了清嗓子,只说看看出去玩的人也该回来了,却在出门之前,扶着门框,没有回头,对沈令道,“沈侯,你也是我们的家人。”
“嗯。”沈令轻轻地应了一声。
五娘最后说了句,“天色不早了,沈侯也睡吧,明日有得忙呢。”便逃也似的走了。
果如五娘所言,沈令和叶骁正月里忙得不堪,成日家和叶骁满城富户那里吃酒就吃到了十三,搞得叶骁相当委屈,一副我在京城都没这么赔过笑的样子。
他气鼓鼓的样子可爱得紧,沈令忍不住便偷偷在他耳廓上轻啄一下。
——正月里唯一的坏消息就是华盖夫人生了个男孩,把叶骁恶心得一天没吃下饭,郁郁寡欢,最后还是繁繁扑到他腿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拿手比划着碗和筷子,往嘴里大口扒饭,才让他勉强吃了点儿东西。
转眼到了上元灯会,丰源一年四季绿树常盛花草常在,故此喜欢用鲜花绿叶做灯,北疆不同,用冰做灯,拿冰凿出狻猊兔子大象麒麟,飞龙朱雀,肚子里搁上灯,晚上一到,流光溢彩,整个城仿佛雕栏玉砌,天上宫阙一般,连叶骁都被惊住了,一群人土包子上京一般,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