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映点了点头,沈令起身告辞出门,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冯映若有所思地唤了一声沈侯。
他回头,等冯映吩咐,比他年纪小上一些的青年漆黑眸子定定地看他,看了好一会儿,他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消失,他极轻的道,“拿到玉佩,知道‘李广’的身份,却还是猜出‘李广’就是‘冯映’……也就是说……沈侯,你全都想起来了,对么?你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我。”
沈令像是被这句话蛰到一样浑身一颤,他极其少见的,真切地露出了惊惧的表情,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险些撞到身后的门,李广却颇为趣味似的看他,抿唇一笑,笑容很好看,“……沈侯,你实在应该告诉秦王的。”
沈令过了两弹指的工夫,才整理好情绪,他闭了一下眼,“下官……在此之前,确实从未见过‘唐庐王’。不知殿下所言何事。”
冯映抿着唇笑看他,沈令顿了顿,继续道:“……再者,下官乃北齐子民,此事无论我在何时何地何种身份,生死不能移。如果殿下对下官有任何担心,大可赐下官一死。”
冯映似被这句话惊住了,他抬眼看沈令,对面男子一张清绝面容毫无波澜,他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意识到这不是一个试探也不是反话,而是一句普通的建议。
安侯沈令,心硬如铁。
沈令对别人狠,对自己则是残酷。大概他此生所有柔软、欢笑与眼泪,都小心翼翼放在叶骁的掌心,给自己和其他人的,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坚硬。
李广沉默良久,慢慢地温和笑了一下,忽然道:“……第三,沈侯,我想死。”
沈令愣了一下,他飞快看向李广,对方看了他一眼,语调温和,目光冰冷,慢慢地,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第三,沈侯,我想死。”
沈令眨眨眼,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看着李广,对方也看着他,唇角一勾,第三次重复着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