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苦笑了一声,从叶骁的角度看去,他脊背佝偻,整个人单薄得像是一张纸,他背对叶骁,勉力昂起头,声音乍听是稳的,底下却是一层碎了一样细细的微颤,极小声地道:“……就当是殿下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沈令第一次求他,如此卑微的哀求他——就为了沈令喜欢他,沈令便低到尘埃里,好似他的倾慕肮脏到见不得光。
叶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没出口,他沉沉道了一句,“好……”
沈令似乎短促地笑了一下,声音是涩的,“……多谢殿下。”
他这一场叶骁赐下,八个月的大梦,终于惶惶然醒了。
沈令回到自己舱房,靠着门,一点点滑倒在地,他仰着脸,闭着眼,面色惨白,喉咙那口血终于溢了出来。
他也不擦,就随那血顺着下颌淌下去,落在白衣上,像是雪地上开了红花。
他想着,你看,叶骁终于知道了,你再也不能在他身边待着啦。
可他能去哪里呢?
他忽然笑了起来,发现这天下虽大,他除了叶骁身边,却再没有任何可以安身的地方了。
可是叶骁不要他。
大船平顺而行,夕阳如血,残红之中能隐隐约约听到两岸青山姑娘们热辣缠绵的情歌。
他被血呛住,咳了几声,平静的想着,果然元日那天,死了就好了。要是能死在那天,那该多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