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湖不大,只有一处细流入湖,一处小河向西。湖面静谧如镜,倒映着盏盏花灯与湖畔巧笑盼兮的放灯人。
楚歇拿出火折子打亮,借来湖畔几位先生的两支细笔,取出荷花灯心处的纸条,又将另一支笔沾了墨,给江晏迟递过去。
可江晏迟却很久都不动。
他看着楚歇提笔的侧影,眼前便闪回他临死之前给许纯牧写信的姿态。
两幕重叠。
教手里的笔一下落在地上,溅了一脚的墨汁。
楚歇这头恰好写完,拾起笔便说:“怎么了,难不成,是有字不会写吗?”
江晏迟这厮,前世文不成武不就不是装的么,莫非这一世还想接着装。
楚歇心里头明镜似的,没有戳破,好脾气温柔地说道,“若是不会写,我替你写便是。”
“没事。”
他拾起笔,只添了潦草两句,约莫不过六七字。
江晏迟写的是“愿楚歇长命百岁”。
将手中荷花灯就着涟漪往外推,渐渐飘向湖心,倒映在湖面光芒细碎,好似圈起一湖熠熠烟火。
这一生,他不再祈愿其他。
只要楚歇能活着。
不再早亡。
他不爱自己,就不爱。
他不和自己成婚,便不成婚。
江晏迟别过头,看着身畔撑着伞的楚歇,还捧着他手中的燃烧的荷花灯,合身蹲下,小心翼翼地放进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