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恪在她身边坐下,问:“你总是提起?屏山和剑南,这里对你很重要?吗?”
顾明恪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把屏山单独拎出来说。李朝歌说:“是啊,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那个时候年纪小,心里只有习武,每日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剑招没有学会,打架没有打赢,爱和恨都?那么纯粹。后来我离开?大山,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比山里繁华很多。最开?始我很想抓住这些光彩,但时间长了,我发现所?谓繁华,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人喜欢。”
顾明恪可以理解,她追求的一直都?是力量和强大,她其实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东都?里勾心斗角太多了,即便是亲人,说话间也充满了试探和利用。
李朝歌看?向顾明恪,问:“你长大以来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顾明恪很认真地想了一会,他出身王族,机缘巧合飞升成仙,来到天庭后很顺畅地领了星君之职,然后升为天尊。他做北宸天尊时一切都?很顺利,立了几次大功,渐渐成为四尊之首。这样的履历,再说遗憾似乎太矫情?了。
可是顾明恪回首自己这些年,千余年来他的生活平静祥和,但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连起?伏都?没有,谈何遗憾呢?
顾明恪摇头,李朝歌以为他没有遗憾,不能相信,追问道:“真的?你长这么大,竟然没有遗憾?”
顾明恪依然摇头:“没有。”
李朝歌觉得稀奇了,他这过得是什么日子,竟然毫无遗憾。李朝歌问:“你小时候就没有什么很想得到的东西吗?”
顾明恪细微地顿了一下,李朝歌察觉到了,立刻凑近了盯着他看?。顾明恪含笑,朝后让了让身体,说:“你今天怎么总追问我?”
“因为我关心你呀。”李朝歌嫌弃坐着拘束,她双手放在脑后,朝草地上倒去,躺到一半后脑被一只修长的手掌扶住:“今天下过雨,地上凉。”
“没事?。”李朝歌浑不在意,“这点寒气伤不到我。”
李朝歌从小耐摔耐打,如今还有真气护体,莫说躺在草地上,就算躺在冰块上睡一觉,第二天起?来依然活蹦乱跳。但顾明恪却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放在自己腿上,说:“会着凉的。”
李朝歌接触到丝滑如水的衣料,懒得和他计较,就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顾明恪多年灵气淬体,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腿修长匀称,紧致有力,枕起?来竟然十分?舒服。
李朝歌平躺着,从她的角度看?,苍穹如墨,繁星璀璨,顾明恪白色的衣角在风中轻轻拂动?,顺着衣服往上,是他修长的脖颈,漂亮的下颌线。
即便是这种角度,他依然好看?的不得了。夜风穿过草丛,发出沙沙的轻响,萤火虫在草丛里上下穿梭,一切静谧安详,如同误入了什么人的梦境。
李朝歌鼻尖笼罩着他的气息,不知?道是他的腿太舒服还是环境太放松,李朝歌躺了一会,竟然有些困顿。李朝歌合上眼,她只是想休息一会,但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
又是这个梦。许久不见,这个男孩子又长高许多。现在的他应该叫少年了,他肩膀拉开?,双腿显著变长,但胸背还是纤薄的,是很明显的少年人骨架。
他背对李朝歌站着,双手拉满弓箭,他倏地松手,箭矢嗡得一声飞出,正中靶心。
旁边的夫子抚掌称赞:“二公?子学得很快,公?子在武道上很有天赋。”
被称为二公?子的少年放下弓箭,问:“王兄还在学占卜?”
周围的侍从应诺:“是,占卜术很难,大公?子已经琢磨了半个月,今日似乎有进展了。”
所?以,大公?子就又没有来学弓箭。自从王君知?道他们兄弟二人的存在后,许多课程都?是两人一起?上,然而?随着两个孩子长大,兄弟二人的分?歧也越来越大。
即便是双胞胎兄弟,偏好也不是一样的。大公?子非常聪明,三岁识字五岁能诵十岁理政,文史?课程他学得很好,但是骑马射箭这些,他就不太喜欢上。相反,二公?子在文史?课堂沉默寡言,反倒来了演武场会活泛些。
李朝歌站在二公?子背后,虽看?不清他的脸,但莫名生出种感觉,他并非不擅长文史?,而?是知?道不能在这种地方出风头。相反,在兄长不喜欢的武艺课上,他便能自由表现了。
他又练了一会,放下弓箭,回王宫宫殿。
李朝歌跟着他进入宫殿,这个时代以玄色为尊,宫中到处放着古朴庄重的摆设。二公?子进殿,果然看?到王后和大公?子都?在。他给母亲和兄长行礼:“母后,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