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行讪笑:“瞧你说的,我没往那方面想。以后,你就叫归归零号了。”
透过基地的舷窗向外看,只有巨大的勘探机器,和寒冷无垠的黑暗,没有日出日落,月望月朔。
短短几天,他就感到刻骨的孤独,生物钟彻底紊乱。时而整夜抱着归零号聊天,时而睡得昏天黑地。
好在,归零号根据他的记忆,塑造出何须归的嗓音、性格和行为模式,每天活泼地喊他“厉哥”。每当它受黑洞影响而死机,厉行都会感到幻灭,叹息着拨开它脑后的机盖,手动重启。
开机后,它的眼珠会溜溜乱转,随后定在他脸上,甜甜地叫道:“厉哥。”
基地中万物互联,他摸索出一个排解寂寞的好办法:重溯自己的记忆。
只需要戴上类似于vr眼镜的设备,再借助归零号的一些功能,就能身临其境,观看或聆听眼睛、耳朵记录下的美好回忆。他迫不及待,先调取那些有色片段回味一番,一口气看了个爽。
然后,他从头开始,一点点重温自己已经消耗掉的生命,就像一个人在品读自己的日记,巨细靡遗的那种。
他看见父母在逗自己,把奶瓶放在自己嘴边又拿走,他仰视着他们,急得“咿咿呀呀”地发脾气,他们便哈哈大笑。
车祸发生时,刹那间天翻地覆,是母亲死死地把他护在怀里。他毫发无损,医生说是奇迹,而今才知,奇迹的另一个名字是爱。
后来,他坐在一个角落,看着姐夫和家里人争吵。
姐夫伤势未愈,左臂还吊在脖子上,右手愤慨地挥舞:“孩子大了,早就懂事了,把他丢到孤儿院,那不是一辈子都毁了吗?”
外甥的奶奶叫道:“我都咨询过了,你岳父母收养的孩子,你没有义务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