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深的视线停留在书桌中央,几朵说不出名字的野花插在花瓶里,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香气,并不会让人觉得腻,花叶微微有些泛黄,有两片已经蔫掉。

他伸手将那两片蔫掉的叶子摘下,震得花枝微微摇晃。

别墅群的绿化很不错,草坪中央有一片花海,但叶楚楚却并不喜欢花海中的芳香四溢,偏喜欢采一些野花回来,亲手插在花瓶里。

霍正深唇畔抿出浅浅的弧度,眼神不由自主的温柔下来,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绽放的花瓣,指尖沾上了几粒花粉,细碎微小,轻易不能察觉。

他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可如果要让他说出有什么好来,他却一丝一毫都讲不出,对他而言,这一天跟过往的四年似乎没什么不同。

可却蓦然生出了许多不舍。

桌面上摊开着白底蓝线的信纸,早已拟好无数次的遗书却怎么都无法落笔,一笔一划,轻飘飘的,却像要用光他所有力气。

在过往繁杂而又数不清的记忆中,他对死亡这件事颇有心得,从最开始的惶恐担忧,到后来的从容冷静,仿佛在经历的全然是别人的人生,跟他毫无关系。

那样绝望而又难熬,日复一日,永无尽头的白色,脱身离开,是一种解脱。

可现在……

霍正深犹豫着拿起笔,恰逢窗外微风吹进来,鼻端萦绕着一层香气,将他的思绪再度扰乱,他在白底蓝线的信纸上划了一道叉号,随手收起,在书桌上摆好作业本,翻开其中一页。

白底蓝线的信纸太丑,也太简单,不是楚楚会喜欢的风格,用这样的纸来写遗书,怕是她不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