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劳作地到了,近处,一排低矮的小屋,颜色暗淡的木板墙,茅草屋顶,经年狂风盘剥雨水侵扰,破败老旧,往远处望去,一望无际水田,收割了第一季稻要种第二季,田里泡着齐脚腕高的水,二十几个人弯腰举着锄头翻土,离得远看不清面目,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却是清楚明白不过,二十几个人身边田垅上站着官差,官差手里握着皮鞭,皮鞭不时挥起,啪啪声响,皮鞭落下时,同时响着粗暴的喝骂声。
陶柏年把自己的马捆到道路里头树上,又过来牵走齐明毓和崔扶风的马进去拴。
“大嫂!”齐明毓颤抖着抓住崔扶风一只手,“我阿兄不会在那里面的,不会的。”
不会的,齐明睿温雅如玉君子,从不曾作恶,上天不可能如此待他。
崔扶风点头又摇头,心中也不知,相比齐明睿已死的消息,齐明睿居然是犯人,干着脏活重活,凄惨地活着,到底哪个更残忍。
陶柏年拴了马出来,低声道:“走,靠近过去一些瞧瞧。”
三人走上田埂,陶柏年走在最前面,崔扶风居中,齐明毓在最后面。
六月里,酷热难耐,锦衣华服三个人出现荒芜的野外,很是引人注目。
田里的官差停了打骂犯人,侧头看来,得了一时喘息的犯人也悄悄抬头,许多人望一眼即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干活,其中一人却猛地站直身体,满脸震惊。
崔扶风几乎在瞬间与那人对上视线,狰狞恐怖的伤疤,焦枯的脸皮,深深凹陷的眼窝,唯有一双眼光华流转,灼灼夺目光辉。
“睿郎!”嘶哑凄厉的叫喊被堵在喉间,陶柏年也看到那人了,在一瞬间转身,一把捂住崔扶风嘴巴。
崔扶风挣扎,两人落进田里,泥水喷溅。
“崔扶风,别冲动,冷静点。”陶柏年低喝。
崔扶风冷静不了,她要疯了,齐明睿真的还活着的狂喜,与齐明睿显而易见遭受了非人折磨的冲击,把她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