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对大家的影响如此之大,可她这个家主却是半瞎之人,尚在摸索着前行之阶,哪时齐家就落后陶费两家了也难说。
午间下起雨,夏雨骤而急,秋雨却是缠缠绵绵,至晚淅淅沥沥持续不停,山林里水濛濛的,镜坊里头越发沉暗。
铜镜并不紧俏,崔扶风干脆让镜工提前回家,翌日歇工一天。
齐明毓却不回家,要留镜坊里学制镜。
学会制镜容易,要有高超的制镜技艺却难。
天赋与后天的努力并重,齐明睿因是长子,出生便明确以后会当齐家家主,三岁便开始学制镜,学得刻苦,又兼天赋惊人,他阿耶去世时,他虽只得十四岁,制镜之技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镜坊上下无人能与之相比,镜工们私下里评判,说陶柏年虽是镜痴,也是自小学制镜的,制镜之技却还是不如齐明睿。
齐明毓得兄长呵护,懒惰爱玩,齐家家变前从不曾学过制镜,虽说这些日子潜心学制镜,也只是学得皮毛。
崔扶风欲劝他别太拼,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较之她刚嫁进齐家时,齐明毓更高了,身材挺拔,五官长开了,眉眼褪了青涩,透着一股勃勃英气,才得十三岁,却已没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沉稳刚毅恍如三十岁中年人。
他迫切地想长大,想挑起齐家的担子。
崔扶风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心疼齐明毓,不舍得他自虐般上进。又寻思,齐明毓能尽快成长也好,万一自己有个好歹,齐家不至于没人挑。
雨中下山,虽是打了伞,衣裳还是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