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大嫂去吧。”齐明毓道。
此番去少不得要跟崔梅蕊的婆家人起龌龊,崔扶风不想齐明毓小小年纪接触内闱的污糟,因道:“大嫂去几日便回,不需你陪。”
“我不放心。”齐明毓捉住崔扶风袖子,黑亮的眼睛看她,“一日不见大嫂我心慌,大嫂去长安那些时日,我夜夜噩梦,梦见自己落在漆黑一团的天地里,什么都捉摸不着,梦里醒来,总也睡不着,睁着眼捱天亮。”
崔扶风懂得,那种彷惶失措的感觉委实不好受,遂改口,“也好。”
齐明毓当即眉开眼笑,把头歪到崔扶风肩膀上撒娇。
他这两年长得极快,快跟崔扶风一般高了,崔扶风失笑,摸摸他头颈,任他靠着。
崔扶风带着齐明毓刚出湖州,费祥敦即报费易平。
日头刚升,镜坊在山里头,不是很热,费易平身上光景却是一言难尽,发乱衣脏,一股汗臭味,直教靠近的人想一头晕过去不要清醒着闻到。
陶家镜坊昨日制了新品铜镜出来,即通知各镜行镜商订货,费易平得知,气急败坏,又砸又骂,跟疯子一般。
听得崔扶风离开湖州,费易平阴沉沉一笑,道:“甚好,你马上找上齐家的镜工,许一百缗钱,打探新品铜镜的配方。”
“家主高明,他们辛辛苦苦一个月不过十缗钱,一百缗钱是他们近一年所得,自没不愿意的。”费祥敦奉承,一脸手到擒来之色。
镜工们都有家有室,有自己的房舍居住,费祥敦悄悄摸到齐家镜工的家里,本以为人不知鬼不觉便能拿到配方,谁知找了一个又一个齐家镜工,均遭拒绝。
“那么多人,崔扶风也查不到是谁说的,偏要守口如瓶,唾手可得的钱不要,傻子不成。”费祥敦只觉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