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姒柔遥遥领着温萝徐徐步入正殿,他才缓缓揉了揉眉心,将若有似无的疲惫尽数自眼?尾揉进空气,才抬眸扬唇:“蔺先生,是我待客不周,见笑了。”

“哪里。”

温萝行了一礼,在他身侧上位落座,“顾长老的安排极为周到,这两日已亲自向我答谢——更?何况,实际上我也并未帮上什么忙。奚辞水榭还有些?家?事等待我处理,此来我是为了向宗主辞行。”这是最为简单直观,且合乎情理的理由。

只不过,若是将这套说辞用在顾光霁身上,温萝有预感,他十有八九会提出类似“我与你同去”云云令她措手不及的要求。

但若是先获得奚景舟的首肯,那么在她先前?明示的“不愿暴露身份”的压力下,顾光霁多?半也只得顺从宗主之命,不会过分执拗地阻拦她的离去。

然而伴随着她在空旷殿宇之中回荡的尾音,一道几乎震碎厚重殿门的闷响之声轰然而起。

殿中三人不约而同地向殿门外望去。

殿门敞开的缝隙之中,耀目的日光争先恐后地自外向内如墨迹般氤氲泼洒,却穿不透匆匆而来的白衣剑仙那颀长挺拔的身影,不甘不愿地在平整的玉髓流动的地面之上拖拽出一道瘦长的剪影。

逆着光望清他面上的神色,温萝不禁呼吸一滞。

顾光霁向来无波无澜、高洁淡漠的面上,竟头一次显出如此外露的神情。

他似是来得很急,今日和煦得称得上温柔的风竟也拂乱了他胸前?蜿蜒披散的墨发,而那双似是浸染了苍梧天山冷雪的眼?眸,此刻穿透空旷殿宇之中无声涌动的空气,遥遥向她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