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一听不高?兴了?,轻呵一声,先是?看?了?一眼太子,后对齐晗训斥道?:“你向来是?不服管教的,我?与你母后念及你年幼,从未对你多加管制,如今不想你这般口无遮拦,真是?放肆。”
“这些?时日,醉酒闹事?,纵马夜奔,一桩桩,一件件,哪次冤了?你!”
“你如今也是?成家做人夫为人父的年岁,却仍是?小孩子的性子,教朕怎么放心把你派遣封地,从小到大,整个大明?宫无一人敢惹你,满长安的人都供着你,教的你嚣张霸道?,若是?离了?长辈,又不知该生出多少事?端。”
催婚现场变成了?教子大会。
一番话训下来,圣人捋了?捋胡子,一片老?父慈心,低下身子抚摸着身前幼子柔软的鬓发,眼中精光闪过,叹了?口气:“哎,你这么性子,阿爹只有将你留在身边也才放心。”说罢,又转向太子:“太子,你说是?不是??”
太子低了?头,不在说话,半晌,才道?:“儿臣认为,七郎此般性情,正是?需要多加磨练,若一味受父母庇护,又怎能成大器。”
太子妃死死揪着手中的锦帕,看?向齐晗的目光也不禁多了?几分阴毒与怨恨,现如今朝堂之上风云四?起,正为着七皇子封地一事?吵得喋喋不休。
圣人年纪大了?,不舍得小儿子,可皇子们年纪大了?必须要分封属地,离开长安,齐晗上面的几个庶出哥哥都是?如此,所以他即使再尊贵,再受宠都不能开特例,思虑之下,圣人想到一个折中之法:
长安以东毗邻蒲州,蒲州中有永济渠,民风淳朴,物谷富饶,因处在京师长安和东都洛阳之间,又别称“中都”,圣人想选此地为齐晗的封地,离得近,方便随时回长安,也可以没事?便在长安多住些?时日,蒲州之事?,遥领便可。
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没有一个太子喜欢弟弟能长留京师,比自己更加受到君父的重视,太子自然也不例外,他不同意,主张扬州苏州杭州那些?那些?江南富足之地,他的意思很明?显,钱什么的富贵之所都可以给,但是?权力,就是?不行!
神仙打架,天?家父子闹别扭,遭殃的多是?小喽啰,近来朝中大臣颇为苦恼,圣人,惹不得,现在的主君;太子,同样也惹不得,未来的主君,二者皆不能惹,便只能打哈哈——
这一打哈哈,便拖了?几个月,齐晗的年纪早就该出宫开府了?,王府也早就修缮建好了?,因着此事?,却还?是?住在宫中。
父子二人互不相让,一时间蓬莱殿中多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氛,皇后看?了?齐晗一眼,只见他神色平静,无一丝波澜,仿佛游离于世事?之外,跟个石像一般,完全没有为父兄解围的意思。
她轻叹一声,笑盈盈的在父子中间打了?个茬:“要我?说,这等小事?怎么还?值得你们父子俩下了?朝还?争个不休,左右七郎还?没成家,迁属封地还?要再等几年,有什么可急的!”
太子妃藏在袖子中的手忍不住发颤,脸色也瞬间不好看?起来。
再等几年?
怕是?龙椅都要换人坐了?!
圣人以近六十,太子也有四?十了?,都已经?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眼下大明?宫中君父年迈,侄子病势尪羸,长兄一年比一年老?弱,齐晗这个深受圣宠,又年富力强的弟弟若说没有一点肖想那个位置的心思,怕是?没人会信。
若让他在长安再多留上几年,恐怕自己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就要坐到头了?。
齐晗垂下脑袋,闷声不响,顿了?会,手上一下子飞速的自皇后手中拿了?册子,走到灯火前将其点燃。
皇后大吃一惊,高?声道?:“七郎,你要做什么?”
齐晗随意将手中的册子一扔,看?着它在地上烧成灰烬才又回到圣人和皇后跟前,严重一片孺慕之情,抱起拳头,单膝跪地:
“父皇,阿兄说的对,祖宗国法在此,怎能因我?而改,儿臣已经?想好,暂不欲成家,愿此后驻守松州,护我?大鄌疆土!”不是?平常贯唤的阿爹,而是?正经?的父皇。
语出惊人,掷地有声,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太子妃倒吸一口气,瞪向齐晗,心中不由得大骂,果?然心怀叵测,不是?个省心的,胃口倒不小,竟是?看?上了?松州的兵权!
圣人摸着胡子,沉吟片刻,随即招着手让齐晗站起来,抚掌赞道?:“我?儿赤子之心!”又皱起眉毛:“不过此事?兹事?体大,战场之上,杀人不眨眼,你有这份心,为父与你兄长已经?很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