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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明应了一声,独自回住处去了。铁悍看着他的背影,道:“二哥心里好像不高兴。要跟小师侄待在一起,他就这么不痛快么?”

柳三娘笑了,轻声道:“麟儿那小猴儿有什么可气的,他是在生教主的气呢。”

两人一起往山下走,路上没有别人。柳三娘懒懒道:“他气教主不信任他,可这些年来,教主信得过谁?二桃杀三士,教主不是最擅长这等伎俩么?”

铁悍迟疑了一下,道:“什么桃不桃的?”

柳三娘道:“去年仲秋饮宴,三个堂主向教主邀功,他只回赐了两壶琼浆,后来却引得三个人里死了两个。这事你还记得罢。”

刘远风手底下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堂主,每位堂主带领一百名部众。其中青龙堂与白虎堂的人原本是刘远风行走江湖时结交的朋友。他建立了鹰鹫派之后,那两人便带着自家的兄弟投奔了他。

那两人本来的身份就不低,一个是庄主,另一个是土匪。他们养的人表面上遵刘远风为教主,暗地里却只认原来的主人。

鹰鹫派刚建立时,最缺的就是人。刘远风放出话去,只要有人来投奔,统统接纳。因此教中藏污纳垢,招揽了不少大奸大恶之人。

然而近些年来,刘远风发现手下的四名堂主互不服气,总想着争强斗狠,却不把自己这个教主放在眼里。

他便盘算着要找个机会好好整顿一番,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鹰鹫派真正的主人。

依鹰鹫派的规矩,每年中秋节所有人聚在一起。大小头领要向教主汇报这一年的功绩。若是教主认可此人的功劳,便赐一壶美酒。若是不满意,便不理会。

教中众多人都看着,若是谁当众被教主冷待,便是颜面尽失,整场宴席都如坐针毡,十分煎熬。

四堂之中,除了玄武堂主行事低调,对教主言听计从之外,其他三人都被刘远风视为眼中钉。玄武堂主李玄述职之后,刘远风示意丫鬟赐他一壶酒,淡淡道:“尚可,还要更加努力才是。”

李玄接过了酒,回到了席位上。其他人暗自奇怪,玄武堂主是教主的心腹,不知他为何受到这样的冷待。也有人幸灾乐祸,认为李玄得罪了教主,失去了他的青睐。

李玄自斟自酌,颇想得开。相交这么多年,他十分了解教主的脾气。对于刘远风来说,这样不动声色,便是最好的褒奖了。若是他和颜悦色,对谁格外客气欢喜,那恐怕才是大祸将要临头了。

待到青龙、朱雀、白虎三堂堂主述职之后,刘远风对他们大加赞扬,让人拿了两只金壶上来。他正色道:“这里头盛着的是西域的葡萄美酒,中原难得一见。这样的好酒,就连我也很少有机会享受。今日本座就把它赐给我最欣赏的部下。”

他说着面露难色,看着那三堂堂主,道:“三位兄弟都深得我心,但酒只有两壶。本座实在难以抉择,不如请你们自己决定罢。”

青龙堂主和白虎堂主平日里专横跋扈,谁也不服谁,此时把这两壶美酒当成了竞争的头彩。青龙堂主提出要跟另外两人比试武功,胜者得酒。

朱雀堂主本想坐山观虎斗,被他们卷了进去,又不愿意当众承认不如他们,只好答应了。

柳三娘等人想瞧热闹,当时也没有劝阻。刘远风便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出去切磋切磋。”

教主这么说了,大家一涌而出,来到庭院中。白虎堂主和青龙堂主都是极好面子的人,谁也不愿意服输。那一场打斗原本说是点到为止,后来却打红了眼。白虎堂主一刀砍死了青龙堂主,又砍伤了朱雀堂主,他自己也身受重伤。

刘远风看着青龙堂主的尸身,惋惜地说:“好端端的一场饮宴,怎么变成了这样?白虎堂主,大好的日子杀人,你把本教主放在眼里了么?”

白虎堂主浑身是血,不住喘气,吼道:“我……老子就是不服他!”

刘远风一拂衣袖,一掌打碎了白虎堂主的天灵盖,冷冷道:“这就是在本座面前放肆的下场。”

在场之人都心中大骇,纷纷跪倒在地,道:“教主息怒。”

刘远风施展了碧落神功的威力,激发出真气,衣袍与发须猎猎飞舞。此时众人才意识到,教主今日饮宴是假,要借机立威才是真的。

他看向朱雀堂主,道:“他们死了,这两壶酒都是你的了。”

朱雀堂主顿时打了个寒战,立刻道:“属下不敢,属下忠于教主,绝不敢觊觎教主之物。”

刘远风走到他面前,道:“若是我赐给你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劳苦功高,本座该好好嘉奖你才是。”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阴恻恻地说:“这两个人,不也是这么想的么?”